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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勤也面色凝重,但作為局外人尚且能維持真正的冷靜。他也不隱瞞,一字一句解釋道:

  「裴先生聯繫路總說想來看凱撒,但路總有個工作暫時走不開,就讓人從家裡把凱撒帶到公司,約裴先生在公司見面。路總前段時間給了裴先生一輛車,他就開車過來了,很不巧,公司旁邊的十字路口正好發生了衝撞事故……」

  里昂瞭然,同樣作為局外人,他很快判斷出這就是一個由各種無心的巧合堆積而成的意外。每一個巧合都與路凜洲有關,可路凜洲絕對是最不願發生這種意外的人。

  路凜洲也是這裡最難受的人。

  他折身回去,和裴少榕坐著一起等。沒多久裴君銘也過來了,第一反應和他爸一模一樣,衝上去就要揍路凜洲。

  里昂再攔下一個小的,只覺心力交瘁。而坐在對面的路凜洲仍舊神情淡淡,只目不轉睛盯著顯示「手術中」的指示牌。

  令人神經緊繃的紅光映入他眼底,通紅一片,猙獰駭人。

  臉色卻蒼白得接近身後的牆,得體的正裝掛在開闊平直的肩上,無端傳遞出一種包裹于堅毅中的脆弱感來。

  不知過了多久,僵坐如雕塑的路凜洲終於起身,手術室大門應聲而開。

  醫生先向焦急的家屬交代道:「病人已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好好靜養恢復。」

  在麻醉的作用之下,裴煜終於沉沉睡了過去,精緻的眉宇舒展著,長睫溫馴地垂落著。

  滿是塵土與血跡的正裝換成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四肢的血跡都已清理乾淨,雙腿裹著層層疊疊的白色紗布,竟比鮮血淋漓時更要刺目扎心。

  路凜洲在他身邊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虛環住他,無比想要靠近他,卻又竭力避免可能造成傷害的任何觸碰。

  裴少榕和裴君銘也想過來查看裴煜的情況,卻先被一雙惡鬼般兇狠的眼眸瞪視住。

  即使已經從里昂那裡得知這是場意外,裴君銘仍覺得氣不過,又見路凜洲這個罪魁還硬生生擋到他們和裴煜之間,怒斥一聲:「路……」

  路凜洲卻按捺住滿腔怒火,張了張乾澀的唇,無聲做出「滾」的口型。

  裴君銘忍不住伸出手去:「你這人……!」

  一旁的醫生忙插手阻止道:「病人需要靜養,請不要吵鬧,保持安靜!」

  裴君銘頓時啞然,裴少榕也一時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路凜洲護著裴煜,推著人遠去。

  為了避免吵到剛做完手術的裴煜,路凜洲迅速拿出手機給余勤發去指示。

  緊追不捨的裴家人被他的人攔下,路凜洲鬆了口氣,一路護送裴煜來到頂層的大套間VIP病房。

  安置好自動檢測呼吸心跳的儀器,一旦出現異動,醫生那邊就會立馬收到消息。路凜洲再向醫生詢問了簡單的護理事宜,這才將所有人都逐出病房,獨自照顧昏睡的裴煜。

  他俯下身細細端詳,一縷縷幫裴煜理好凌亂的長髮。

  許久,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緊緊握住裴煜的手。

  直到夜色深了,倦了累了,他仍不肯放開那隻手,只深深低下腰,在床邊俯下身來。

  他把那隻綿軟無力的手送到唇邊,淺淺一吻,輕聲喊道:「裴煜。」

  檢測儀上的心電圖起伏平穩,然而久久沒有人應答他。

  他不再喋喋不休,將聲音放得更輕:「晚安,寶貝。」

  隨後又看了眼那雙緊閉的眸,自言自語般再說了聲:「明早見,我就在這裡等你。」

  ……

  清晨,裴煜在極其乾渴的狀態中醒轉過來。

  手上沒有被禁錮包裹的感覺,他輕動指尖,掃到一點柔軟。下一秒,更柔軟的掌心覆上微涼的手背,路凜洲迅速支起身子,將他的手牢牢攥住。

  裴煜轉動眼珠看向床邊的人。

  路凜洲還是往常工作時的那副裝扮。

  由於靠在床邊趴睡了一晚,白襯衫袖子上壓出凌亂的褶,向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短髮也亂糟糟的,白眼球里遍布紅血絲,狼狽的樣子仿佛他們在辦公室里不歡而散的那天。

  裴煜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路凜洲先搶話道:「你感覺怎麼樣?疼麼?」

  裴煜慢了半拍察覺到疼痛,低下眼眸,路凜洲見狀給他掀開半邊被子,讓他看到自己被裹成大白粽子的腿。腰腹上、手臂上也有包紮的痕跡,但都不如腿上疼。

  即使是腿部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來說也不算太嚴重。他長期作為打手維持生計,早就習慣傷痕累累的生活了。

  「兩邊小腿都有骨折,幾個月就能恢復好,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但醫生說要等兩三天消腫了,疼痛才會漸漸減輕。你如果實在疼得受不了,可以吃一點止疼藥。」路凜洲在旁邊說。

  裴煜聞言又望向他,因為他的細心驚詫了一瞬,輕輕搖頭拒絕止疼藥。

  「嗯,能不吃就不吃。止疼藥副作用大,對腸胃不好。實在忍不了再吃。」路凜洲伸手過來摸了摸他的前額和頭髮,似乎是在嘗試為他減緩疼痛。

  那點兒因為路凜洲的細心生出的驚詫很快消散,裴煜心裡一陣好笑,不得不用乾澀的嗓子發出一個簡短的字音:「水……」

  笨蛋,對著昏睡了十幾個小時的人絮絮叨叨些什麼呢。

  路凜洲聞言慌了一瞬,急忙起身出去倒水。但他壓根沒有伺候別人的經驗,何況又重傷在床深深愛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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