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對於肖佑的離世，素月始終不曾釋懷，那還是素月到辛者庫的第三年，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李德全說得是肖佑是因病而亡，說是積勞成疾，心中鬱結。素月一直不曾明白，肖佑自己是鼎好的大夫，怎麼會這樣身亡？
「姑姑，劉太醫來了」子綠領著劉琦到來。
「子綠，你下去吧，我要跟劉太醫聊聊」素月請劉琦坐下，吩咐子綠離開。
「多年不見，你依然風采依舊，連這泡茶的手藝都越發精進，這麼多年，我走遍大江南北，還是只有你泡的的茶最好」劉琦頗為感慨，他也如同素月一樣，一直以為不會在見，卻沒想到還有一起品茶閒聊的時刻。
「這茶多年不泡了，如今能泡給你喝，我很開心」素月淡淡一笑，兩人分別多年，如今在見，滄海桑田，唯兩人之間的情誼，還如當初。
「這些年，你過的如何，當初肖佑來信，說你被先帝貶入辛者庫，想必吃了不少苦」劉琦乍聞此事，幾乎不敢相信，先帝對素月的感情，竟然也會有做出這樣事情的一天，真是出乎意料。
「剛開始的確辛苦，習慣就好了，何況在哪勞作不是勞作」素月談及辛者庫，沒有一絲介懷，當年若不是被貶辛者庫，想必也躲不開那些是非，想來，辛者庫還幫了她。
「你還是這樣，什麼苦都不覺得苦，心中極為看得開」辛者庫什麼樣的地方，沒人不知道，不過如今已經苦盡甘來，何況劉琦堅信，當今萬歲爺，絕不會在允許素月受苦。
「不說我了，這些年，你怎麼樣」素月岔開話題，相比自己的事，素月更想聽劉琦的天高海闊。
「很好，我去了很多地方，見過了很多不同的人文風景，還與一些隱世的高人切磋醫術，讓我受益匪淺」天南地北的走，讓劉琦很快樂。
「真好」素月極為嚮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體驗一下那樣的生活。
「素月，不必羨慕我，你所擁有的，也許你自己不明白，但是也許有人在羨慕你」劉琦沒有錯過素月眼中的落寞，素月的天高海闊，今生必然已經無法實現了，當今萬歲絕不會讓她離開的，不過何嘗不是有另一種幸福，被一個人守護，愛戀這麼多年，也是值得羨慕的。
素月苦笑「是啊，多少女人想擠進這紫禁城，想擁有九五之尊的一眸眼光，想得到一片真情，想榮華富貴，我的確已經擁有太多。正因為如此，也許才更貪心」
劉琦感覺到素月的蒼涼，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問道「素月，肖佑的死，你怎麼看」
素月一聽這話，忙斂心神，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李總管說他是積勞成疾，心中鬱結，我一直很奇怪，他是紫禁城最好的大夫，難道真的醫人不自醫」
劉琦一聽，也覺得很古怪「當初他突然斷了信，我以為他忙，不以為意，直到過了三月還是沒有來信，我才起疑，後來一打聽，原來他已經離世，我不知道是不是醫人不自醫，但是我總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素月將手邊的錦盒交給劉琦「這是肖佑留給你的，你看看吧」
劉琦接過，迫不及待的打開，除了一些房產田產，銀票和一塊白玉，再無其他，劉琦將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又撕開錦盒內的襯，從底部掉出一張紙，劉琦打開一看，整個人都泄了氣。
素月從劉琦手中拿來看著信：劉琦，當你看見這封信，我大概已經離世，別傷心，我是求仁得仁，不要追究什麼，寫這封信，只是告訴你，一切是我自願的，想我一生，臨終還有一人可寄託書信，已經無憾了，今生得你一知己，我很高興。只是希望你永遠不要踏足宮廷，更不要牽扯進入皇室，做一遊方郎中，且不快哉，肖佑絕筆。
「真的有內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牽扯到他一個太醫」素月原本就不相信肖佑因病而亡，如今更是驗證了，可是肖佑不曾言明，如今即便要查，也無從追究，真是氣人。
「素月，肖佑既然不說，那麼便不想我們知道，故人遺言，我們當為他履行」肖佑主值是先帝的，若是要殺了他，一定與先帝的事脫不了關係，先帝晚年多病，注重養生，怕是因為如此牽扯到了肖佑吧。
「你知道為什麼對不對，即便不是全部，你也知道什麼線索」素月看著劉琦，若然是肖佑引為知己的人，必然不會不了解肖佑，何況同為大夫，劉琦絕對不會不清楚，為了什麼要殺一位大夫。
「素月，大夫除了治病救人，還可以用藥殺人，這就是我作為大夫，唯一知道引火上身的事，死者已矣，不要在追究了」劉琦並不打算瞞素月，也不準備告訴她全部，所有的是非，該停止了。
「用藥殺人」素月喃喃自語，那麼是誰要肖佑殺什麼人，太醫院大夫如此之多，為什麼專門找上肖佑，肖佑雖說醫術過人，那也只是對於救人，若是殺人，只要懂藥理就可以做，相比其他人，肖佑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肖佑秉性剛直，並不易收買，找他不是很麻煩麼？
素月想了很久，突然靈光一閃，心中所想，嚇得素月站起身，驚呼「是先帝，對不對，肖佑深的先帝信任，一直都是肖佑掌管先帝脈案，若是有必須找肖佑的理由，那麼就是他們要害的人是先帝，只有肖佑能害先帝」
「素月，閉嘴」劉琦沒想到素月竟然會猜到，在他記憶里，素月沒有這樣的心思，所以他才敢說那半句話。
素月被劉琦一吼，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坐下，悄聲跟劉琦確認「劉琦，我說對了是不是」
劉琦頗為頭疼「素月，這只是你我的猜想，也許肖佑還有其他的緣由，我們不能妄下定論」
素月卻不管不顧的想開了，肖佑是康熙四十六年離世，四十七年太子才被廢，四十六年的時候誰會去害先帝，畢竟當時先帝身亡，太子就可名正言順登基，八爺黨不會那麼傻，大阿哥雖然魯莽，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三阿哥恨透了太子，更不可能讓其登基，那麼有嫌疑的只有一個-太子，太子為什麼那麼做，當時先帝對太子沒有不滿，甚至寵愛有佳，太子為什麼要害先帝。
「素月，別想了，此事到此為止，你我不要在提起」劉琦看著素月的表情變幻，知道素月已經想到懷疑的人了，劉琦不想素月陷入險境，何況，如今新帝已經登基了，那些人怕是早已經受到懲罰了，何必在想呢？
「好，我不想了，劉琦，你早日離開皇宮吧，這宮中如今雖不像先帝時那麼波濤洶湧，但是新帝的後宮也不是省油的燈」素月現在不怕朝堂的麻煩，卻怕後宮女人的麻煩，何況比起朝堂，女人的戰場更加血腥暴戾。
「我來，只是為你調養身子，暫居太醫院，等你身子稍微好些，我就會離開的，不用擔心，何況現在不是以前，若是真有什麼事，以你在萬歲爺心中的地位，畢竟保我萬全還是可以的，只要我不傷害你，萬歲爺也會保我」劉琦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他知道底線在哪。
「不，還是遠離的好」素月不是不信胤禛，只是皇權有時候更能蠱惑人心，康熙當年都可以一邊說愛她，一邊做出殘忍的事，前車之鑑。
「我知道了，對了，萬歲爺說你身子不好，我給你把脈吧」談及正事，劉琦頗為專注。
「好」素月不想拒絕，將手伸出給劉琦把脈。
一盞茶後，劉琦擰眉「你的身子當年生產後調理不錯，為什麼現在像是全被掏空，還有頑疾」
素月將袖子放下遮住手，微微一笑「年紀大了，自然如此」
劉琦身為大夫自然知道，這跟年紀無關，劉琦突然想到素月在辛者庫待的幾年，心中已經明了「我給你開個調理的方子，你身上是不是有因為天氣變幻，而不適的地方」
素月知道劉琦說的是風濕，她長年洗衣服，遇水，冬日寒氣入體，現在天一冷，她的手和腿就會疼「有，腿和手，不過並沒有太嚴重，只要敷熱水，就沒事了，何況如今我哪去受寒氣啊」
「我知道了，我會開個方子給你，用藥蒸或泡，雖不能根除，卻能減少你的疼痛」寒氣入體是頑疾，無藥可治，只能緩解。而素月的身子被掏空，還有鬱結於胸，這身子調養到還能用藥，心病卻無藥可治。
「好」素月明白劉琦的好意，當年素月知道自己得了風濕後，就知道這病會伴隨自己一輩子，如今能緩解痛楚，對素月來說已經再好不過了。
「姑姑，可要留劉太醫在此用晚膳」子綠看著天色不早了，來跟素月請示。
「不了，我還要回太醫院，何況你的方子我要斟酌一番，就不久留了」劉琦已經診過脈，還得去回稟萬歲爺，何況實在不宜在此用膳，這裡畢竟是深宮，劉琦不想給素月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