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素月，萬歲爺不管，這可怎麼好？」李德全看著素月出來，眉頭擰緊了。
素月嘿嘿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李總管，太子爺和大阿哥可都得喊你一聲諳達，既然萬歲爺不管，你這個諳達去不就行了」
李德全瞬間展眉，笑道「你這丫頭，心思越發玲瓏了」
素月笑笑，道「可不是我想到的，是萬歲爺說的，李總管沒看見萬歲爺偷摸的看我們嗎？」
李德全指指素月，笑的詭異「既然如此，你陪咱家一起，相信會更好些」
素月瞬間笑不出來了，可又不敢拒絕，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李德全去奉仙殿，心中默默發誓，以後必然不多管閒事。
奉仙殿歷來都是供奉皇室先輩的地方，從開國皇帝努爾哈赤到先皇順治，都繪了畫像，依次掛在兩邊，中間是先帝帝後牌位，兩邊點著萬盞蠟燭，整個奉仙殿，燈火通明，太子和大阿哥跪在大殿黃墊的第二排，脊背挺直。
「太子爺，大阿哥，奴才李德全給太子，大阿哥請安」李德全在門外說道，素月站在李德全左邊。
這奉仙殿除了皇帝，皇后，以及阿哥，旁人全不可進殿，李德全和素月只能站在門外。
「諳達，可是皇阿瑪讓你來的，皇阿瑪不罰大哥了」太子扭身問道。
李德全搖頭，說道「萬歲爺只是想讓大阿哥冷靜一些，並非懲罰，太子爺顧念手足情深，來此相陪本是好意，可這看著不是跟萬歲爺置氣嗎？」
太子顯然是沒想到這一茬，心中也有些怯了，可大阿哥就在旁邊，太子也不能就站起身走了，只好不言不語。
「大阿哥，萬歲爺不是不讓大阿哥去，只是沙場征戰何其兇險，萬歲爺是擔心大阿哥安全，何況萬歲爺還沒確定要征戰葛爾丹，大阿哥何苦如此呢？惹得萬歲爺不高興，不是更難成事了，再說，大阿哥這樣置氣，不是更讓萬歲爺覺得大阿哥小孩子心性，更不願意帶大阿哥了，如此一來，大阿哥不是又白白跪了」素月看著大阿哥任性的樣子，好氣又好笑，素月雖然不懂宮闈的事，卻很明白一個孩子想讓父親認同的心情，康熙獨寵太子，對其他孩子自然冷了一些，大阿哥想有所表現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也太不講究方法了，蠢笨如素月也明白的道理，真不知道為什麼大阿哥卻是不懂。
太子爺顯然是明白素月的意思了，站起身，拉起大阿哥說道「大哥，素月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不能再跪了，否則真成了跟皇阿瑪置氣了」
大阿哥跪了半天，身子有些麻，借著太子的力氣才勉強站起來，可執拗的不說話，想來還是沒太想通，卻被太子拖了出來，李德全趕緊讓大阿哥身邊的劉成扶著大阿哥回去。
太子看著大阿哥走了，才微笑著跟李德全素月道謝，而後離去。
素月看著兩人背影，捏著下巴說道「太子爺不愧是太子爺，風姿氣度的確不凡」素月眼尖，雖然太子刻意掩飾，但是素月還是看出來了，太子也腿麻著呢？
「跪了那麼久，不麻才怪，好了，我們也趕緊離開吧」李德全招呼著素月，趕回乾清宮。
次日康熙下旨，乾清宮宮女秋禾，侍候君上盡心盡力，溫婉端莊，特封為答應，賜居鍾粹宮。
素月早早的看著貴安守著秋禾答應遷居，喜氣的笑看著素月上前打千「姑姑」
素月雖然知道秋禾利用她，暗害她，不過素月身為女人，明白現在的女人想要名分的心裡，也明白身處後宮，女子難免要算計的心態，故而對此沒什麼感覺，何況孩子的那筆帳被算在康熙身上，素月也不會跟秋禾計較，素月走到秋禾答應的門前，行禮「奴婢給小主請安，小主吉祥」
秋禾笑看著素月叫起「素月姑姑起來吧」手裡的手絹卻已經擰緊。
素月起身，將手裡的盒子遞給秋禾「這是奴婢的一點心意，恭賀小主，望小主笑納」素月畢竟記著乾清宮的一份情誼，送禮道賀。
秋禾揮手，身旁的侍女上前接過盒子「走吧，回宮」秋禾並不理素月，大步離開房門，臉色怨毒。
貴安笑嘻嘻的上前，望著秋禾氣呼呼的背影道「姑姑，你幹嘛還要給她禮，這人利用姑姑不說，還偷雞不成蝕把米，心中指不定怎麼怨毒呢？姑姑的那些禮，不是被丟了，就是要被利用的」
素月瞪了幸災樂禍的貴安一眼，她送禮不過是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並沒有指望秋禾能承情，何況如今的秋禾滿心滿眼權利榮寵，整個人都變了，還能念什麼好呢？只是想到這些，素月難免傷感。
康熙二十八年大年，皇宮喜氣洋洋，因著去年清冷，今年更加感覺熱鬧，皇上在御花園設國宴，宴請文武百官，妃嬪誥命。
「素月，好了沒有」李德全焦急的看著東暖閣大門，急急催促。
素月給康熙穿好衣衫，掛了福氣香囊，玉牌，整理了好半天才整理妥當「李總管，好了」
李德全急匆的進門，看著康熙已被打理妥當才鬆了口氣，上前搭手給康熙。
「素月，跟著吧」康熙前面走著，喚素月跟著。
素月現在只想找個地方攤著，從今兒早上，素月給康熙穿了三回衣服，早上祭祖素服，午間朝服，晚間宴服，冬日的衣服層層迭迭，繁雜厚重，素月這會已經累趴下了，還要去國宴，素月戚哀的跟著康熙。
御花園內，群臣早已候著，大殿上康熙剛坐定，群臣已跪地三呼萬歲。
素月被震天的呼聲一驚，瞬間醒神，也感覺到了幾股視線，素月一掃眼，康熙，李德全，胤禛胤禩，太子還有阿瑪。
素月激動，眼含熱淚，直直的看著阿瑪，他老了，兩鬢已有白髮，眼眶也紅了，身子激動得顫抖，映象里福氣溫和的父親，英姿挺拔的父親，現在都不見了，只是鞠著身子，關切的看著自己老人，素月心中疼痛，他阿瑪才四十啊，就這般年邁了。
「素月，過來」康熙循著素月的目光，看著下首站在人群後的兩鬢斑白的老人，輕呼了一聲。
素月淚珠滾落，不敢讓康熙看見，忙低頭上前「萬歲爺」
康熙心疼又無奈，輕聲叮嚀「去吧，尋個角落」
素月抬頭，眼角還掛著淚珠，楚楚可憐，感激的看了康熙一眼，點頭，緩緩的退後，繞過群臣，走到屋檐的角落，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回頭。
「阿瑪」素月看著身後幾年不見，年邁不已，原本圓潤的臉龐也消瘦不少。
托爾佳氏·章魯上前兩步，一把抱住素月，激動嗚咽「月兒」
「阿瑪」素月緊緊的抱著阿瑪，輕聲哭泣，聞著阿瑪身上的清香之味，素月才發現她多麼想念父母，那是素月額娘一直為她阿瑪準備的薰香。
幸得章魯沒有歡喜過頭，兩人抱頭痛哭一會，忙著拉開素月「月兒，聽著，阿瑪現在有事要跟你說，萬歲爺給阿瑪升了官，京畿都統，如此一來，阿瑪不能在宮中暗中保護你，以後，你一定要萬事小心，特別要提防秋禾答應和德妃，還有萬歲爺，雖然為阿瑪升官了，可是天威難測，此中意味不明，你更要處處小心，不過四阿哥和八阿哥到是好人，只是你也不可與他們太親近，皇子之間今日還小，倒是沒事，明日呢，月兒，你性子單純愚笨，切記不可捲入此間啊」
素月點頭，又想起剛才章魯提醒她小心秋禾和德妃，心中一驚，臉色更蒼白了幾分，終歸還是沒能瞞住「阿瑪，你都知道了？」
章魯愛憐的撫摸著自己女兒消瘦的臉頰，點頭「我的寶貝，你剛出生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你進宮事的樣子，阿瑪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可如今你看看你，消瘦成這樣，又經歷那麼慘痛的事情，阿瑪對不起你，若然阿瑪早些時候升了官職，你也不必進宮當宮女，說不定此時你已經有了疼愛你的丈夫，有了自己的兒女，陪伴在阿瑪額娘身邊」
素月淚珠一顆一顆的掉，搖頭說道「阿瑪，不是你的錯，是女兒自己不好，沒有聽阿瑪的話，如果女兒聽話，少說少做，如今也不會是這樣，阿瑪，女兒不孝，讓阿瑪為女兒擔憂，這些華發，都是女兒的錯」
章魯溫柔的擦拭素月臉上的淚珠，雖然心中千言萬語，卻知道此時不能多說了，忙道「月兒，阿瑪和你額娘都好，月兒不必擔心，後宮波譎雲詭，你要小心，還有我們不能在這一直說話，你要快些回去」
素月當然知道，可是才剛剛見到，又要分別，連說句話都是急匆匆的，不是更難受。
「何人在此」胤禛怒斥。
素月擦拭臉上淚珠，從陰影處走了出去。才看見胤禛帶著蘇培盛，面前還跪著一個小太監。
胤禛瞪了素月一眼，示意素月不准出去。
章魯一把拉住素月，拖回陰暗處，低聲說「月兒，不許出去，有人盯著我們，四阿哥在處理」
素月一驚，慌急的問「阿瑪，為什麼要監視我們，是皇上嗎？」
章魯搖頭「今兒是萬歲爺安排的，不可能派人來探聽，一定是其他的人，監視就是為了拿住把柄，要挾與你」
素月緊緊的抓著章魯「要挾我什麼，我能做什麼？」
章魯搖頭，暗嘆素月的單純，憂慮更重「你是唯一能親近皇上身邊的人，並且一直隨侍，他們要探聽皇上的消息，從你這裡最好不過」自己的女兒自己明白，章魯太了解自己女兒的單純了，在這後宮之中，該怎麼生活啊？
素月點頭，暗想為何宮中之事如此之亂。
「素月，出來吧」胤禛在外面喊道。
素月和阿瑪上前行禮「奴婢（奴才）拜見四阿哥，四爺吉祥」
「起來吧，章魯大人近日可好」胤禛喊起，問候章魯。
「謝四爺記掛，臣很好」章魯拱手，笑語，顯然與胤禛很熟。這一年素月的消息基本都是胤禛想法子通知章魯的，兩人私下也見過幾次，自然熟識，只是卻不能讓素月知曉。
「我們回去吧，離席太久了」胤禛牽著素月的手，低聲說著，率先離去。素月回頭看了一眼阿瑪，轉頭離開，不知下次何時再見。素月緊緊手上的荷包，那是她阿瑪悄悄塞給他。
「素月，知道你和阿瑪在此談話的都有什麼人」胤禛在素月耳邊問著。
素月搖頭「我看著阿瑪來了，皇上准了我見阿瑪，我隨意走到此處的」
胤禛點頭囑咐素月「以後做什麼事留著心眼，此次有我遇到，下次可沒這麼幸運」
素月點頭，今兒的確把素月嚇到了，以前總是聽著說，如今卻是直接出現在面前了，讓素月怎麼能不怕。素月小心的回到康熙身邊，臉色卻有些蒼白，於見父親的歡喜已經半分全無，全是心驚。
康熙看著歡喜而去的素月，臉色蒼白的回來，神情不悅，席上大家還在歡聲笑語的勸著酒，說著吉祥話。康熙臉色歡喜少了幾分，吩咐李德全注意素月。
素月忽然很暈，眼前模糊，素月忙著退到屏後，昏了過去。被隨後趕來的貴安接住，吩咐貴全告訴李德全一聲，送素月回房間休息。
康熙正在考校皇子的學業，於新年作詩，正在誇獎胤禩，胤禩才八歲，作詩勉強，倒是吟了一首應景的詩，得了康熙的喜。
「好好好，胤禩不錯」康熙因著太子今日出彩，對其他的兒子也寬容了許多，連著不討康熙喜歡的胤禩，也得了康熙讚賞。
「兒臣以後會勤加學習」胤禩得了康熙的讚賞，歡喜得高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