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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顧明城放在錢營長的位置,他肯定將錢老太太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定會護住家裡的女性,不讓老太太欺負他的媳婦和孩子。
顧明城是個冷靜理智的,同時也是個非常拎得清的,更重要的是,他還護短。
錢營長帶著老娘和妹妹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屋子裡的燈開著。
三人沉默地走進去,便見孟春燕坐在屋子裡,正在縫著錢營長的一件有些破損的訓練服,女兒錢玉鳳坐在那裡,幫媽媽分著線,兒子則玩一把木劍,在屋子裡嘿嘿哈哈地叫個不停,非常活潑又無知。
見到他們回來,孟春燕和錢玉鳳無聲地看過去。
只有錢德勝一無所知,高高興興地跑過去,「奶,你看我的劍,好不好看?」
他的臉蛋髒兮兮的,因天氣轉涼,可能有些小感冒,開始流鼻涕,兩行黃鼻涕掛在鼻子前,時不時用手往旁一抹,臉蛋沾上黏乎乎的鼻涕不說,還不知道去哪裡滾了一身的灰塵,那臉蛋更髒了。
錢老太太勉強地扯了下嘴角,「好看,奶的心肝,你怎麼還不去洗澡?弄得髒兮兮的。」然後朝孟春燕劈頭就罵,「你是怎麼當媽的?沒看你兒子髒兮兮的,都不燒水給他洗澡?」
孟春燕坐在那裡,神色木然,「媽,我的身體還沒好,沒辦法乾重活。」
她是昨天剛出院的,雖然能出院了,但醫生叮囑她,最好近期不要乾重活,好好地休養,以免以後留下後遺症,對腰部不好。
要是腰受到損傷,以後更別想幹活了。
錢營長默默地看著他媽朝著他媳婦破口大罵,心情越發的壓抑沉重。
以前這一幕經常上演,起初他還會說幾句,但後來發現,自己每次只要多說幾句,他媽罵得更起勁,媳婦和妹妹也更遭罪,他就不再說什麼。
後來,他就習慣了。
可是,這種事是能習慣的嗎?
錢營長終於發現,原來沉默是一件極為殘忍的事,會將惡意無限的放大,也讓惡意肆無忌憚起來。
錢營長抹了把臉。
其實他一直知道,他媽重男輕女,就算是自己女兒,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唯一能讓她看重的,除了死去的父親外,只有他和兒子錢德勝,因為他們都是男人。
他不是不知道老娘的想法不對,可是看到家裡還算和睦,媳婦和妹妹一次次地忍讓,都沒有抗議,加上他工作又忙,於是便忽略了。
這次他媽惹到了封團長和顧團長,為了自己的前程,也為了讓她媽不再惹事,他終於下定決心,將她送回老家。
所以當妹妹提出,她會陪母親回老家時,他沒有反對,直接應下,甚至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做法,和他媽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他就能這麼理所當然地讓妹妹犧牲自己?
他就真的這麼自私嗎?
剛才在顧團長家,顧夷嘉的那聲質問讓他狼狽不已,像是將他以往一直用來遮掩的遮羞布硬生生地扯下來。
雖然顧團長他們沒說什麼,但這種沉默更讓他難堪。
錢營長甚至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自利自私的沒用男人。
「媽,你別罵了。」錢營長開口道,「明天,我就去找部隊的領導,申請轉業。」
錢老太太頓時一驚,厲聲叫起來:「我不准!」
孟春燕也驚訝地看著丈夫。
錢娟娟垂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錢老太太就像被人扯住尾巴的老母雞,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那該死的狐……」在錢營長銳利的視線中,她硬生生地吞下「狐狸精」三個字,繼續大罵,「你不要聽那女人的話,她這是不懷好意,你怎麼能轉業呢?你在部隊裡待得好好的,又沒犯什麼錯,幹嘛要轉業?」
錢營長:「媽,我要是犯錯,只怕不是轉業,而是被關起來。」
「我不管,總之你不能轉業!」錢老太太撤潑道,「你要是轉業,你就別叫我媽!」
她不能讓兒子轉業,她要讓兒子繼續留在這裡,還等著兒子以後當團長。
要是有一個團長的兒子,她這當媽的多威風啊,她還用得著怕封團長和顧團長嗎?
錢營長不為所動,平靜地說:「媽,我回家陪你不好嗎?這樣你也不會說老家沒人,你一個人在老家孤單了。這樣吧,我們全家都回去陪你,省得你以後在老家又犯錯。」
錢老太太就像被掐住了喉嚨的鴨子,聲音截然而止。
然後她撲過去,緊緊地抓住兒子的手,哭道:「兒啊,你別回去啊!你妹妹陪我回去就可以了,你不能回啊……」
錢營長眼眶也紅了,「媽,妹妹也是人,我不能再這麼自私,總要犧牲她……」
他回想從小到大的事,妹妹懂事又乖巧,從小就跟在他身後,默默地做家務,照顧著家裡,甚至照顧著他這個當哥的。
他對妹妹也是有感情的,所以當兵後有了錢,就讓妹妹繼續去讀書。
雖然只讀到初中,但妹妹的成績確實很好,要不然也不會在部隊的小學招老師時,能以優秀的成績被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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