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滿腦子都是後悔
所以，他今天那麼激動地質疑和頂撞過的沐總監，才是他真正的恩人嗎？
方迪一下子就被這個事實砸懵了。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後悔，後悔……
安露婭見他不出聲，罵得反而更起勁兒了：「就你那水平，還敢嫌棄我沐沐姐呢？你知道她多厲害嗎？你知道我當初那麼叛逆最後卻改好了都是因為她嗎？」
「就連學設計，也是受她的影響，我明明沒像你們一樣考上專業的設計學院，做出來的東西卻不比你們差多少，都是因為她盡心盡力帶過我一年好不好。小樣兒，還敢嫌棄我沐沐姐，你個瘸眼的，活該你一輩子沒成就！？」
方迪被罵得心裡亂成一團，只能弱弱地抗議：「喂！你這話就過份了吧！至於這麼咒我嗎？」
安露婭說：「咒你算輕的了，我要不是眼睛看不見，非下地抽死你不可……」
「行行行，我過來給你抽，親自送上臉來給你抽行不行？彆氣了，激動成這樣，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男朋友呢！」
「臥槽！」
安露婭嫌棄得直吐舌：「別侮辱我的擇偶眼光好不好？我才不要找你這種又衝動又無腦的半吊子……」
「喂！你又過份了，再這麼罵我可真走了。」
「你走啊！走啊！有本事現在就去FC遞辭呈啊！」
安露婭損人不帶髒字，一字一句，誅他的心：「房租才正正經經交上幾個月你就敢這麼飄啊？還辭職，還敢從FC辭職？你真以為那個叫查理的能幫你什麼？醒醒吧！他不過是利用你們幫他打頭陣罷了，人家名利都有，到哪兒不是工作，你一養活自己都夠嗆的人，怎麼敢那麼囂張地說出要辭職的話呢？英雄啊！！！！」
這長長的一串話，夾槍帶棒，卻句句屬實。
真是一字一句打擊得方迪抬不起頭來……
他們三人因設計結緣，再加上後來那個資助學費的事兒，這兩年他和安露婭的關係其實更鐵，所以安露婭才敢這麼不客氣地罵他。方迪倒也不是生氣，只是事事都被說中了，所以更加氣自己了。
看出來他臉色不對，林鹿溪按住安露婭的手：「行了，再說下去他該哭了……」
「呵……他最好還知道應該哭。」
「別說氣話了，要真是朋友，就趕緊幫他想一想，要怎麼做，才能挽回沐總監對他的壞印象啊？」
安露婭正在氣頭之上，也沒個好言語，沖沖地說：「他自己都沒操心，你替他急個什麼勁兒？」
「他什麼狗脾氣你還不知道嗎？最多三天，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哼……那就讓他自個兒想去！」
「行了，別堵氣！大家都是好朋友。」說著，林鹿溪還衝方迪拼命使眼色：「你也是，趕緊哄哄露露啊！讓她別生氣了。」
可惜，方迪不愧是直男中的鋼鐵直，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哄安露婭，只追問道：「我只想知道你說的學費是怎麼一回事？資助我完成學業的人不是你姐姐嗎？怎麼會變成沐總監？」
「我什麼時候說過是我親姐姐了？」
安露婭用看不見的雙眼翻了他一記白眼，恨恨說：「再說了，你也不想想，我姐讓我學設計都是因為她的公司急缺設計人才。要真是我姐幫你出的錢，以你的成績，她還能放你進FC面試？直接就把你綁進安康服飾了好不好？」
確實如此！
安露婭一邊學設計，一邊給親姐姐打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也總聽安露婭說她姐嫌棄她天賦不夠高。
所以，所以……
「那沐總監……」
方迪閉了閉眼，艱難問：「她知道兩年前，資助的那個學生是我嗎？」
因為看不見，安露婭的聽覺就格外敏銳。
她能聽出來，方迪是真的後悔了，而且極度極度後悔，所以，她也沒再繼續罵他。
「她不知道！」
也算是安撫吧！
安露婭告訴他：「兩年前我就隨口提了一句，說有個同學情況挺難的，但是特別有才華，她當時看了看你發表在網上的作業和手稿，就主動說要幫你了。」
「她就因為你一句話就願意幫我？」
「那當然不是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她是看了你作品和手稿，覺得你很有潛力，要是不能畢業太可惜了，所以才說資助你的。而且，她也不圖回報，所以錢打給我後，都沒問你是誰……」
方迪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之前沐聽雪問他的那一句：「你為什麼不覺得，正是因為你比較優秀，才會成為最終留在我身邊做幫手的三位之一？」
方才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啊？
如果沐總監兩年前就能欣賞自己的作品，那麼現在她說的就是心裡話。
方迪一下子揪住了自己的頭，痛苦得恨不得拿腦袋去撞牆。
他真的撞了，兇殘地把病房的牆都撞得咚咚咚的直響，嚇得林鹿溪趕緊過來拉人……
「誒呀你幹嘛呢這是……真瘋啦？」
方迪倒是想瘋了，瘋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可現在，他真的痛苦得直想撞死自己……
他這一波自殘的操作過於嚇人，驚得罵了他半天的安露婭也從病床上跳了下來。
她看不見，只能伸手胡亂地摸索著前行。
總算摸到他身邊時，她氣得用力捶了他一把：「自虐給誰看呢？出息呢？」
「對不起！」
安露婭不知為何也紅了眼眶，恨鐵不成鋼地罵：「不要跟我說，跟沐姐說去……」
「我……」方迪張了張嘴，好半天，也只是捂著臉哽咽了一句：「我沒臉去見沐總監啊！」
見他都難過成這樣了，安露婭還能罵什麼？
可不罵，不代表什麼也不會說……
「沒臉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是面子問題，不過是邁過自己過盛的自尊心而已。方迪，你真應該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因為至少還有很多人在羨慕你，比如我……」
安露婭說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苦笑道：「至少這輩子你還能挽回，還能努力，還能做你想做的設計，可我不止是設計這條路，是很多條路都已經對我關上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