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一碼歸一碼
沐聽雪讓她離開，林鹿溪卻遲疑著……
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總監，方迪他會不會被辭退啊？您別那麼看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只不過我倆是同學，他家的情況我比較了解，所以有點在意。」
「哦？」
沐聽雪這個反應就有些敷衍了，顯然是不想再聊這件事的意思。
她明白林鹿溪應該是想幫方迪求情，可之前方迪的行為太敗好感，沐聽雪覺得沒什麼必要留這麼一個刺兒頭在身邊。
哪怕方迪確實有才華……
見她不給反應，林鹿溪又弱弱道：「總監，他家環境不太好，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這個取決於他自己，畢竟，剛才叫囂著要辭職的也是他自己，我可沒說過……」
沐聽雪這句話其實已經透了口風，林鹿溪聽出來她沒有要辭退方迪的意思，能不能留下，全看方迪自己的選擇。
她立刻感激地笑了：「謝謝總監！我會好好勸他的，謝謝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他一般見識，他真的……只是太想出人頭地了，沒有惡意的！」
這一次沐聽雪又沒有接話。
林鹿溪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看得出來，這種時候最該做的就是閉嘴離開，但方迪的情況，她實在又有點放心不下。
便硬著頭皮繼續道：「方迪是被父母遺棄的，他小時候有先心病，他爸媽怕花錢，就把他扔在了醫院裡，後來送去福利院，長到三歲才被一對好心的夫妻領養。」
「養父母對他很好，還花錢幫他做了先心手術，結果，因為手術費用太高，他養父只能每天工作15個小時以上，後來因為過勞，從高腳架上掉下來摔死了。」
「養母因為傷心過度，精神出了問題，一直怪他是個喪門星，就開始虐打他，好幾次他都差點被打死了，是派出所民警把他救出來的。後來養母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他又回到了孤兒院。」
林鹿溪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沐聽雪的表情。
見她緊擰著眉頭總算鬆開了一些，她便大著膽子繼續講：「據他自己所說，八歲時他又被領養過一次，可那對夫妻後來離婚了，於是他被棄養了，再後來，他接連被四個家庭領養，有的是因為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有的是因為覺得他話少不討喜，有的是嫌棄他年紀大了養不親，總之，最後全部都棄養了他……」
「最後一次被棄時，方迪應該有十四歲。那之後，他拒絕再找領養家庭，一直在孤兒院呆到十八歲，考上設計學院才搬了出去。」
「其實方迪很聰明，也很厲害的，我們這一屆同學裡，他的畢業設計秀是最成功的。入職FC實習後，也是最早轉正的，公司每年的大測小測，他總是第一。不過，因為童年的經歷，他個性確實不能算好，有時候想法偏激，還有點點……小扭曲，但人沒有壞心眼，只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嫉妒與不甘，才會看不清真相。」
聽到這裡，沐聽雪總算又抬眼看了林鹿溪一眼。
能得一個女同學這麼維護，沐聽雪懷疑地看向林鹿溪，心想這姑和方迪該不會是一對吧？
不過，員工的私人情感問題不是她一個上司該過問的，她關心的只是：「你說他滿腦子都是嫉妒與不甘，這不是他自己作的嗎？怪我咯！」
「總監您誤會了，不是指這件事，是說D組的方遂組長。」
林鹿溪解釋說：「我們進公司後，方迪和我一起被分到了D組，同事們見他和方遂組長長得很像，就開玩笑說，長這麼像，又都姓方，搞不好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聽到這裡，就連沐聽雪都被吊起了好奇心：「所以，還真是？」
「對，就是這麼趕巧……」
林鹿溪說：「方組長就是他親哥哥，而且，兩人都學了服裝設計，都進了FC。明明是親兄弟，就因為他出生時生病了，就被父母遺棄，哥哥卻在有家有愛有父母呵護下無憂無慮地長大，他心裡實在是不平穩，也不甘心，就拼命想證明自己比哥哥強。」
聽完這些，沐聽雪倒是真有些同情方迪了，不過，這並不是他為之衝動任性的理由。
正如沐聽雪之前所言，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選擇，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而且，方迪的問題並不僅僅是想去高定組，最主要還是他對沐聽雪有偏見。
但事實上，葉喻言那個時尚盛典一般人是沒資格參加的，能做為她的助手出席，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雖然只有三個月，可這三個月學到的東西，可能是別人三年都學不到的。
他竟還覺得只有高定組才能實現他的價值……
沐聽雪實在不能接受一個潛力新人如此鼠目寸光，所以，她不打算改變心意：「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些，不過，我的助手席確定不會有他了，希望你能理解！」
林鹿溪乖巧地點頭：「我明白的，他現在的行為除了叫愚蠢，我也想不出其它形容詞了。但我還是覺得至少應該讓您了解一下真相，雖然他確實欠教訓，但工作真不能丟。因為上個月他養母康復出院，現在靠撿破爛生活，他很想把她老人家接到身邊安養晚年……」
沐聽雪聽完又沉默了。
但她的態度仍舊是，決定不改，不用那個人。
林鹿溪心知再說無益，便聰明地後退一步：「那我先出去工作了，總監有什麼事情的話隨時叫我，我就在外面……」
「等等！我剛才又想了想，方迪我是不會再啟用了，不過你倒是挺不錯的，反正我還得再挑一個備選人，你願意來填方迪這個缺嗎？」
林鹿溪瞪大了眼：「我……我嗎？」
「你這是震驚？還是猶豫？或者……覺得你和方迪是同學，是朋友，所以要放棄這個機會？」
「不，我接受！」
林鹿溪大聲道：「機會稍縱即逝，我會好好把握，謝謝總監，可是……那您不是還得再招一個工作助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下去工作吧！」
「是。」
林鹿溪離開後，沐聽雪原本還帶著笑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說真的，就算知道方迪的選擇有他自己的理由，可對沐聽雪來說，還是有點打擊啊！
嘆了口氣，沐聽雪摸出手機，鬱悶地給樓上的封掣倒起了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