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等於變相的在跟封掣說：我不愛你了。
而且還附帶著：你剛才騙了我，所以我很生氣，以至於我現在不但不愛你了，還有些恨你。
封掣沒想到會搞成這般弄巧成拙的效果，忙解釋道：「我沒想讓你無條件的包容我，只是……就今天陪陪我不行嗎？」
「為什麼今天要陪你？因為你爺爺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沐聽雪是真有點生氣了。
她說：「封掣，能別再找這種藉口了嗎？你之前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有多相信，現在就覺得我自己有多蠢。我本以為你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結果你卻……」
「你為什麼非得這樣對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啊？」
封掣：「沐沐，我沒有惡意的，我就是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容城……」
「不是。」
她大聲戳穿他：「你不是這麼想的，你不是因為不想留我在容城，是因為知道陸昀川去找我了，所以你不高興，才非要帶我回來對不對？」
「……」
「不說話就是默認。」
沐聽雪呵地一聲：「呵！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以前至少每說一句話，我都相信是真的，可現在呢？你怎麼能拿你爺爺的身體來騙我？」
「我沒有騙你……」
「沒有？」
沐聽雪根本不相信，她生氣道：「你敢說接到消息的時候，真的覺得你爺爺的病已經嚴重到要見最後一面那種程度了嗎？你敢說讓我跟你一起回來的時候，不是故意誇張地說了一些信息麼？你甚至……根本沒有那麼在乎你爺爺的生死對不對？因為你還沒有原諒他，因為……」
「砰！」
巨大的一聲，是封管家猛地推開了VIP病房的門。
他紅著眼睛，哽咽道：「少爺，老爺子他……可能快不行了！」
「什麼？」
「少爺，您去見見老爺子，去見見他好不好？最後一次了，老爺子就算千錯萬錯，他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所以……求您了。」
這一次，不待老管家把話說完，封掣突然站了起來。人衝出去的同時，帶動的勁風直接刮到沐聽雪臉上。
她怔怔地，也站了起來……
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意思？
所以封掣沒有騙自己？他爺爺真的病得很嚴重，是真的要……死了？
猛地，她拉住要跟出去的封管家：「管家請留步，老爺子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沒有那麼嚴重的嗎？」
封管家：「怎麼不會不嚴重？他都九十歲了，還腦梗……怎麼可能不嚴重？」
「他的身體一年前就不好了，早就要做手術的，但少爺不同意，因為做了可能就會死在手術台上，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現在，如果今天，不是少爺不在，可能……可能也不會再上手術台。」
「哪怕是癱了，啞了，五官表情都控制不好了，至少人還在，能好好活一天，就是一天啊！」
老管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沐聽雪哪還能聽不懂？
一瞬間，她如置冰窖：「所以你的意思是，封掣不讓老爺子出門，不是真的軟禁，是因為老爺子身體不好，已經沒辦法再出門了？所以，他雖然生老爺了的氣，但其實不恨他？那他為什麼兩年不回家看老爺子？」
都到這個份上了，老管家也不想再瞞什麼。
他一五一十地坦述：「其實少爺回的，每個月都回去看老爺子，他那麼忙，能回來的時候都是三更半夜，有時候都早上四五點了，老爺子那個時候都在睡覺，不知道少爺回來了，但我是知道的。」
沐聽雪：「……」
「兩年前，我們對您做了那種失禮的事，少爺非常生氣，他和老爺子大吵了一架，之後，他鎖了整個封宅，不讓人進，不讓人出，他自己也不回來。老爺子以為少爺只是賭氣，可後來才發現，他是認真的。」
「老爺子給少爺打電話，打了好多好多通，少爺都會接，但一句話也不說。那時候老爺子才發現，他是真的傷了少爺的心，這樣過了有小半年，少爺才慢慢撤了所有保鏢，老爺子想出門就隨時可以出門，可是……」
「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再也沒有人願意踏足老宅，因為大家都知道，封家的帝王是少爺，至於老爺子……過氣了。就連二少爺他們……也不回來了，只有少爺一個人回。」
說罷，年邁的老管家突然伸手緊捂著臉。
他肩膀不住地顫動著，淚水從他指縫中滑落：「沐小姐，您就原諒少爺吧！當年，他真的沒有任何錯，和宋家的那丫頭的事情，也是我們設計好的，他清清白白的。就連那段視頻，我們也查到了，是宋凌雅找了個小演員，跟他拍的，不是少爺本人啊！」
「你說什麼？」
「沐小姐，老爺子都要走了，我也沒必要再騙您，您相信我一次，再給我們少爺一次機會吧！這兩年來，他真的……不容易。」
沐聽雪：「……」
軟禁是假的，不讓其它人看老爺子是假的……
不看爺爺是假的，對爺爺不聞不問也是假的，就連當年他和宋凌雅的那些不雅視頻，也是假的……
所以，什麼是真的呢？
沐聽雪捧著頭蹲下，就連老管家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
她近乎崩潰地問自己：「我剛才到底對封掣說了什麼呀？就因為封雲聲那種混蛋，我就懷疑他？覺得他說的有關於老爺子的病情，全都是假的，是為了博我同情，為了演一曲苦肉計？」
「沐聽雪，你什麼時候耳根子變得這麼軟了，你的判斷力呢？你的理智呢？你對他的……信任呢？」
「天啦！他剛才聽到我那麼說他該多難受啊？哪怕不接受他，不肯給他機會，但也不該那麼踐踏他對他爺爺的感情。老爺子對別人如何且不提，對封掣卻是極好的呀！他不至於分不清楚這種好歹，他不至於那麼沒有良心……」
「所以，他剛才要我陪著他不是在演戲，是因為他真的很慌亂嗎？就算從不將真正的情緒表露在臉上，但……他其實在害怕吧？害怕最疼愛他的爺爺離開他？」
想到這裡，沐聽雪揪著心口，只恨不能狠狠罵自己一通才好。
後悔已無濟於事，她突然猛地站起來，尋著封掣離開的方向，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
——
醫院，安靜的長廊。
轉角處，一個人影冒出，飛奔而來。
風一般的速度，與封掣臉上的緊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素來喜形不露於色，但這一次，誰都能看出來他在緊張。
人未至，聲已到！
他大喊一聲：「凌寒……」
剛摘了口罩的宋凌雅滿臉疲憊，兩隻眼球上都是紅色的血色，長達九個多小時的手術，他全程神經緊繃，可結果，還是差強人意。
「抱歉！我已經盡力了。」
宋凌寒眼神示意自己的助手過去跟其它的股東解釋老爺子的病情，自己則單獨把封掣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關上門的同時，他抱歉地開口：「認真了來講，手術其實算成功了，但是，我估計你家老爺子醒來的機會不大。」
封掣氣息未定，眼神卻十分凌厲：「你都說手術成功了，為什麼要說醒來的機會不大？」
「因為是事實。」
多年的老友，宋凌寒在他面前不需要委婉，他也相信封掣要聽的是實話，而不是安撫。
果然，老友眸宇森森，最後也只是壓抑著問了一句：「不大是指多少？10%？20%？」
「3%。」
報出這個足夠令所有人絕望的極限數字，宋凌寒既專業又無情地道：「醒來的概率最多這麼點，雖然是我保守估計，但我雖不敢說我是這一行的權威，可在陸城，我敢拍著胸脯講，我說了這個數字後，沒人敢比我說的高。」
封掣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沒關係，只要人還在，就還有希望。」
「沒有了，你說的希望，沒有了。」
封掣：「……」
「你瞪我也沒用，換了別人我可能還會含蓄些，但你不需要的是不是？」
宋凌寒是個醫生，他有義務讓家屬認清現實。
只不過因為面對的封掣，所以他顯得比平要冷酷得多，他說：「你家老爺子年紀太大了，90高齡，就這個年紀，就算無病無痛的也差不多是壽終正寢的年紀，我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