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要我幫你一一回憶嗎
為什麼要幫他？
其實封雲聲也知道自己沒資格來問兒子這句話，但，他現在已是窮途末路，封掣是他最後的底牌，不求不行。
所以，哪怕是不要臉，他還是甩出了他自以為是的那個王炸：「我是你爸！」
只是這句話落，封掣淡薄的眼底一絲波瀾也沒有泛起，平靜如死湖一般：「那您說說看，這些年，您都幹了什么爸爸該幹的事兒？我怎麼一件也記不起來？」
封雲聲一下子啞了口，不僅封掣記不起來，連他也記不起來。
唯一有印象的，是封掣出生時因為是封家的長子嫡孫，所以他特意抱著他去給封老爺子報了個喜。
之後，他因為忙著花天酒地，再沒抱過封掣一次。
所以他答不出來，只能鼓著眼睛瞪封掣。
封掣的手法很熟練，很快就泡好了一蠱，遞給封雲聲一杯，慢悠悠道：「您說不出來這些年幹了什么爸爸該幹的事，那就我來幫您說說這些年，您都幹了哪些爸爸不該幹的事吧。」
「在我出生後你就出軌。在我媽還在的時候，就光明正大和那女人親密。而我媽自殺那晚，您卻國外和那女人遊玩，只留下六歲的我，和躺在太平間的母親……那一年，我六歲。」
而再之後，他就逐漸沒有了家，從小姨家住了四年後回家，房間甚至已經成了封渝的遊戲室……
一件件，一樁樁！
分明都過去很久了，可當封掣試圖把那些片段重新拼湊出來時，卻發現，本以為已經永遠遺忘的過去，一直都在那裡原封不動，甚至鮮明得令他有點噁心。
第一次，好希望自己沒有這麼好的記憶……
終於，封掣不再說了。
抬頭看著封雲聲：「還要繼續聽下去嗎？有很多很多，我全部都記得，要我幫你一一回憶嗎？」
這話無疑是諷刺的。
封雲聲又羞又惱，終於意識到，他們的父子關係已真正走到了盡頭……
但，這也不能怪他啊！
明明封掣曾經心裡有那麼多的不高興情緒，他卻從來也不提一句。如果他早一點說了，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哭鬧，像封渝一樣撒嬌，他……他肯定不會對他那麼冷漠不是嗎？
而且封家的家主之位，在封掣小時候就被老爺子定給了他，這無疑是在打他這個父親的臉，他怎麼可能會甘心？
他幫助小兒子，也是想要爭口氣，卻不想現在居然到了為了小兒子，而向大兒子低頭的地步……
封雲聲握了握拳，心裡一萬個不甘心，十萬個不願意，卻還是厚著臉皮說：「封掣，你誤會爸爸了，爸爸是為了讓你成長，一個男人，不吃苦是長不大的，你看你現在多優秀？這可都是爸爸的功勞。」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是封掣最近經常聽到的一句話，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最適合用這句話的人。
他噁心到想吐，卻還是笑了：「成長？」
如果之前他講的那些算是成長的話，那麼接下來要說的，他倒想聽聽這位怎麼解釋了。
封掣笑著看他，平靜的眼眸深得像是無底的淵：「那女人在我喝的雞湯里下毒也是想幫我成長？如果不是封渝什麼都要跟我搶，連我的雞湯也要搶著先喝兩口的話，還有沒有人知道裡面下了藥？」
「胡說八道，那雞湯怎麼會有問題……」
「那您覺得家裡的那三條狗都是怎麼死的？」
封掣還是在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您太太做的那些，無論是雞湯，還是什麼鴨湯，還是什麼湯，可全都便宜了您太太養的狗，五年，一共三條，我到現在還記得它們的名字：花仔，巨頭和邁克對不對？」
「你，你……怎麼可能。」
封雲聲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確實不夠專情，在女人的問題上總是見一個愛一個人，但男人嘛！不都是這麼做的嗎？是封掣的母親不夠聰明，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天就跟他吵吵吵……
喻婉婉就懂事得多，她從來都是他說什麼是什麼，就算知道他後來又在外面養了不少人，她也從來不說二話。
這才是他想要的賢內助！也是為什麼這20多年來，他身邊的女人雖然換了一個又一個，而喻婉婉卻還穩坐封夫人之位的原因。
對他來說，喻婉婉最大的優點，就是懂事！
可那個笑起來像白鴿，做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女人，居然對封掣下過毒？
喻婉婉是不是瘋了？
萬一讓老爺子知道了，她以為這個家裡還容得下她嗎？
更何況，虎毒還不食子，封掣再不招他喜歡，那也是他兒子，他只是想從兒子的手上拿回自己的一切，不是想要親兒子的命。
那個女人居然……
封雲聲想解開誤會，立刻解釋說：「這裡面有誤會，我再怎麼縱容那個女人，也是不可能由著她害你的，所以……」
可惜，封掣一個字也不想多聽。
「董事長，私下裡就別在我面前賣什麼父子人設了吧！」話到這裡，封掣笑著向後一靠，雙臂虛虛地搭在沙發靠上，冷言直道：「這一招，在我這不好使！」
一句話，直接噎死了封雲聲，他喉頭滾動了好幾下，最後還是識趣地閉了嘴，直接跟封掣談起了條件：「那你說，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幫你弟弟渡過這次難關？」
封掣並不說話，只涼涼地看了封雲聲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麼樣都不行！！！！
封雲聲很討厭他這個樣子，猛地一拳，直接捶在了封掣面前的茶具旁：「封渝他是你弟弟，就算我對不起你，他也沒有對不起你。你還記得嗎？他小時候多喜歡你啊！每天都追在你屁股後面叫哥哥不是嗎？」
「可後來，不是你們不讓他叫了嗎？」
封雲聲：「……」
「你……你果然是個白眼狼，我就不該養大你……」
「您養過嗎？」
封掣好笑地看著他，反問：「難道不是爺爺把我撿回來養的？」
「所以，你就要報復我嗎？」
封掣手裡的茶具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頭來，用一種您在開什麼玩笑的眼神望向封雲聲,涼涼道：「別這麼看得起您，就您這種智商，在我這兒，還當不起『報復』兩個字，是你生的兒子蠢，你老婆的弟弟貪。這事從頭到尾，和我可沒有關係。」
「可是兒……」
被他一記眼刀殺來，封雲聲最後還是識趣地改了口：「好吧！封掣，就當爸爸求你了，最後一次，你幫幫爸爸，救救你弟弟，我們以後，絕不會再給你添堵了，好不好？」
「不好！」
封掣喝著茶，這時又抬頭賞了封雲聲一個眼神：「與其相信您，何不直接搞死您？一勞永逸您說是不是？」
「你，你……」
封雲聲眸瞳劇張。
他們父子這些年雖勢同水火，可表面上都還算客氣，他沒想到封掣會如此直接，甚至連這種足夠撕破臉的狠話都放了出來。
封雲聲亦黑了臉，冷問：「想搞死我，就憑你？」
「不！」
封掣輕輕笑了一下，低聲道：「就憑您有個大寶貝的小兒子。」
只這一句，封雲聲終於被氣到說不出話來，腫著一張臉，怒而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