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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著姐姐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讓姐姐知道他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曾經單薄瘦弱的小孩子。
雲珠捏了捏弟弟的骨肉,對比哥哥與曹勛的,弟弟明明就還是孩子。
可她明白弟弟的意思了,收住眼淚,強扯出一個笑容:「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按時吃飯,多吃點,不說長哥哥那麼壯,至少也要跟爹爹齊平。」
李顯:「好。」
雲珠把位置讓給母親。
該囑咐的早囑咐過了,孟氏看看兒子身後的馬車,輕聲道:「你在家裡是弟弟,卻比王爺年長了一歲,一路上既要敬重王爺,也要照顧好王爺,事事細心謹慎。」
李顯點頭。
不能讓王爺久等,顧敏簡單道:「弟弟孤身在外,千萬要多保重。」
李顯謝過嫂子,轉身上了馬車,回頭最後看眼家人,笑了笑,進去了。
黎王看著這個素來穩重的李家三郎在一側落座,看著他閉上眼睛斂去所有情緒,也看著他漸漸轉紅的眼眶。
黎王低聲道:「其實,我很羨慕你。」
同樣是背井離鄉遠赴西南,李顯至少還有真心牽掛他的家人,他呢,出生不久就沒了母妃,父皇只有三成的心思分給兒女,他最多只能分得這三成中的一成,隨著父皇的離去,他就只剩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恨不得他死在就藩路上的弟弟。
李顯睜開眼睛,看著黎王偏過去的蒼白臉龐,他拉過黎王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了一個「曹」字。
雖然這個字很複雜,但黎王是看著李顯一筆一筆寫的,自然認了出來。
他不解。
李顯傾身,將曹勛的三句交代告訴了黎王。
「我想,他這些話其實是說給王爺聽的。」
小舅子親,還是有血緣關係的王爺外甥親?
毫無疑問,一定是外甥。
黎王的腦海里,便浮現出那位舅舅偉岸挺拔的身影。
自打曹勛去年三月回京,與他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沒有一次是單獨見面,兩人的談話不過是他客客氣氣喊聲舅舅,曹勛笑著點點頭罷了。
黎王看得出來,曹勛待乾興帝的態度更親近些,可那時候乾興帝是太子,曹勛真對另一個皇子外甥表現出關心,便成了害人害己。
黎王不認為曹勛會是個蠢的。
可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這個舅舅對他的關心,簡單的口頭囑咐或許只是面子活兒,但曹勛告訴了他如何借用貴州巡撫曾桉的人情,關鍵時刻,這份人情真的可以救他的命。
幾乎滿朝文武都看乾興帝的臉色行事,棄他如敝履,只有曹勛,冒著可能會被乾興帝厭棄的危險,照顧了他這個外甥。
.
雲珠隨著母親嫂子回了寧國公府,整個人都蔫蔫的。
孟氏經歷的事情多,雖然也很捨不得小兒子,卻也不至於忽視其他的事。
她勸女兒:「你已經連著在家裡住了三晚,現在顯哥兒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別等著晚上再叫復山來接。」
雲珠意興闌珊:「回去做什麼,看那位春風得意?」
以前潘氏只是皇帝的岳母,皇帝女婿不怎麼在乎她,潘氏耍不出太大的威風。現在潘氏成皇帝的外祖母了,宮裡完全由她的女兒跟親外孫做主,潘氏在京城的地位登時比從前高出一大截,國喪一解除,便陸續有官夫人登門來拍她的馬屁。
來者就是客,雲珠作為定國公夫人,免不得要出面招待。
雲珠真不想去應酬這些,更不用說潘氏肯定會趁機奚落她。
孟氏:「她得意她的,再得意也就是嘴上一樂,難不成她還敢要你每日去晨昏定省,使喚你為她揉肩捏背?難不成她使喚了,你就乖乖照做了?」
雲珠:「除非她做夢。」
孟氏:「就是啊,她根本奈何不了你什麼,你又何必把她當回事,繼續在家裡住下去,她還以為你怕了她。」
雲珠確實沒有合適的理由留在娘家了,潘氏怎麼想倒無所謂,她得顧及自己與曹勛的夫妻情分。
這邊雲珠一回定國公府,潘氏就收到了消息。
她笑著對身邊的方嬤嬤道:「派個小丫鬟,把她叫過來。」
方嬤嬤猶豫道:「那位的性子,小丫鬟怕是請不動。」
別說小丫鬟了,她親自過去,只要雲珠不願意,都不會乖乖地走這一趟。
潘氏:「她可不傻,以前先帝寵信她爹,她能沾光作威作福,現在李家可沒有原來的風光了,她但凡機靈點,都該知道要討好我。」
方嬤嬤只好點了一個小丫鬟去正院傳話。
陰雨連綿,雲珠才換過衣裳,百無聊賴地靠在次間臨窗的榻上。她原想看書來著,然而根本看不進去,滿腦都是雨中趕路的弟弟。
潘氏那邊的丫鬟過來時,雲珠正趴在窗邊,對著窗外的細雨發呆。
連翹挑簾進來,氣呼呼地傳達了潘氏的意思。
雲珠居然被潘氏逗笑了,要知道自打乾興帝下旨要弟弟隨黎王去外地就藩,這三日雲珠就沒有笑過一次。
「就說我累了,走不動,她要麼叫丫鬟傳話,要麼自己過來跟我說。」
她與潘氏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即便現在她做個逆來順受的兒媳婦任由潘氏擺布,潘氏也不會善意待她,雲珠又何必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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