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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安是半個大人了,半個大人的意思就是,他得替他那政務繁忙又很沒耐心的爹打發這些軍方大佬。一天到晚,臉皮都笑僵了,廢話說了一大籮筐,沒有一句是有用的,這些京營將領們想把他拍成肉餅的目光藏都藏不住。

  這些人他暫時都能應付,直到潞國公陳亮親自登門。

  懷安差點就哭了,潞國公是誰?開國名將、一等公爵的玄孫,歷事三朝,如今擔任總督京營戎政,還在五軍都督府掛名,每年都要代表皇帝祭祀天地,可謂朝臣最德高望重第一人。

  就算是鄭遷扳倒吳浚父子,聲望達到頂峰的那幾年,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這位大佬有一個特點,就是極少參與軍國大事。即便掌握著京營最高領導權,依然每天閒庭信步,裝傻充愣,將大權放給副手,認認真真的做一個德高望重的吉祥物。

  還以為他這次又會稱病躲清閒呢,誰料老爹一記大雷,把這位老宅男都給炸出來了。

  懷安擠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殷勤的迎出門去,躬身施禮:「陳公爺,您怎麼親自來啦?」

  說著,忙將他老人家請至前廳稍坐。

  前廳的花架子是一株名貴的素心梅,被修剪的光禿禿的極為難看,不知為什麼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陳亮平時最愛侍弄花草,心疼的盯著它看了半晌,問懷安:「正是花季,這怎麼弄的?」

  懷安隨口道:「秋天生了蟲害,剪枝讓它重新長。」

  陳亮聽出他話裡有話,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懷安依舊賠著笑臉:「您老最近身體可好?」

  陳亮皮笑肉不笑:「哼,好啊,不好也得好。你父親呢?怎麼派你一個半大孩子出來應付我?」

  「家父有事進宮了,真不在。」懷安無辜的眨眨眼道:「哪想到您會親自登門啊,等他回來,晚輩立刻轉告。」

  軍國大事,陳亮跟他一個小輩還說不著,不過是單純的宣洩情緒罷了:「他搞出這場閱兵,只給兩個月的操練時間,到時在陛下面前搞砸出醜,他這個兵部尚書,連同我這個總督,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懷安小聲提醒道:「公爺,京衛有多少家底,陛下心裡比誰都清楚。」

  陳亮意外的看向他:「你這叫什麼話?」

  懷安道:「這次校閱的地點在北郊校場,既沒有通知各地藩王,也沒有邀請四方藩國遣使節前來觀禮,甚至不去太廟告祭祖宗,陛下不就是想看看京衛的真實情況嗎?」

  「想是一回事,真正展露在眼前又是一回事。想要整飭京衛,未必就要在陛下面前,把膿瘡血淋淋的撕開。」

  懷安道:「公爺,姚閣老先前說過,膿瘡是捂不住的,越捂著爛的越快。不但要露出來,還要剜瘡割肉,放血排毒,方能有痊癒的機會。」

  陳亮十分的頭疼,他一大把年紀,爵位有了,聲望也有了,就想混個無功無過,讓後世子孫繼續享受祖上的恩澤,為什麼臨到晚年,遇到一幫如此冒進的憤青同僚,非要拖他下水不可!

  他不禁納悶的問:「令尊和姚閣老,身為文官已然登峰造極,到底圖個什麼呢?」

  懷安故作不經意道:「這個家父倒是說起過,他希望我們兄妹三個一生順遂平安,不經受離亂之苦。」

  這句話,直接把老頭兒說愣了。

  一等公爵,世襲罔替,陳亮一輩子靠著祖上的功勳享盡榮華,只想著這份功勳可以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卻沒有仔細想過,他的兒孫能不能躲過朝代顛覆的危機?

  懷安就差跳起來指著老頭兒的鼻子說:要有格局啊!尸位素餐者永遠只顧眼前的摸魚,看不到唇亡齒寒的悲劇。

  老國公也不再找尋沈聿的麻煩,回去積極督促各營訓練去了。

  沈聿回到家,聽到懷安敘述與潞國公談話的經過,欣慰不已。

  孩子真是長大了,可以為他分憂解難了!但他只敢在心裡感慨一下,不敢誇讚出口,這孩子不經夸,每次剛夸幾句,就非得給他捅出點簍子——他的風寒才剛剛痊癒。

  臘月初十,正值農閒,皇帝在北郊校場舉行大閱。

  校場外圍布滿崗哨,各路軍兵嚴陣以待,文武官員皆身穿曳撒,攜帶牙牌於校場等候御駕。卯時正刻,鉦鼓齊鳴,聖駕抵達校場閱武門外。

  皇帝穿一身龍紋對襟罩甲,騎著純黑色體型高大的蒙古駿馬,倒是平日難得一見的英武。身後的榮賀同樣穿著罩甲,腰跨寶劍,紅色的盔纓在風中飄揚,英氣十足。

  總督戎政官陳亮、兵部尚書沈聿率領大小將官,身著戎服跪迎。

  一眾文武官員如倒伏的麥田,黑壓壓的跪倒一片,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帝朗聲道。

  沈聿奏請皇帝、太子殿下登城閱陣。

  鴻臚寺官員一聲令下,隨著三聲炮響,馬步軍開始演練陣法。

  歷經兩個月的集訓,軍兵們表演幾套陣法不在話下,加之號角齊鳴,黃旗獵獵,將士們手執亮銀色的刀槍,步伐整齊,聲勢浩蕩。使台上觀禮的官員無不熱血沸騰。

  連皇帝都不禁吟誦:「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演畢,便是三聲振聾發聵的山呼:「萬歲!」

  號角再次吹響,將官將士各回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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