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67章 再睡一會
他只低低「嗯」了一聲,嘶啞的嗓音讓人聽不真切,「我養傷這陣子,你就安心住在城堡里。」
陸典典抱著寶寶坐在一邊,很乖巧的模樣,「知道了,不會出去惹事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封宴廷看出了女孩有些沉悶的情緒,想了想終於低聲解釋,「封婉在到處找你。」
「她身體出了狀況,需要你的血。」
男人語氣平鋪直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當著女孩的面說出這些話有多難。
便頓了頓,黑眸凝視著她的臉,唇畔漾出些許笑意,連帶著嗓音都低啞了許多,「為此她會不擇手段。」
陸典典掀了掀唇,小臉上有些淡淡的笑。
她其實一早也知道。
「你留在郾城會有危險,這次事情就是最好的答案。哪怕你只回來了幾天,封婉的人便已經盯上了。我身體不好會有顧及不上的時候。」
以他對女孩的了解,現在自是不會同意離開郾城。
只一再強調讓她安心呆在城堡內。
陸典典握著小糰子軟軟糯糯的手,好像很有意思似的,索性將腦袋擱在小糰子肩上,半晌之後才輕聲開口,「我會聽話。」
她嗓音很緩,杏眸里的眼神卻很堅定,握著小糰子的手舉起來,認認真真看著他,「封老大,我跟你保證。在你傷好之前,一切都聽你的。」
「好。」
沒去計較她說的「傷好之前」,封宴廷對這個結果已經十分滿意。
瞧著她那樣認真的樣子,驀地失笑,「大概需要一段時間,怕是要委屈你了。」
「不會呀。」陸典典靜靜瞧著他,又看了看懷裡乖巧的小糰子。
「每天能看見寶寶,我心滿意足。」
說著,目光便落在小糰子粉嫩嫩的臉蛋上,一下子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一口。
「吧唧吧唧」的響。
封寶寶也不介意,只在封宴廷面前被她親了兩口,多少又那麼點炫耀的意思,故意揚起了下巴,還指了指另外一邊臉頰。
「麻麻,要公平。」
陸典典樂的聽他的。
母子倆鬧了一陣,只聽見小糰子「咯咯」的笑。
旁邊的封宴廷看了兩人一眼,黑眸里蓄著的笑意越發濃郁,卻還是用眼神看著外面。
「寶寶,先出去。」
「啊?」小糰子下意識搖頭,抱緊了陸典典,「寶寶不出去。」
他嘟著唇,恨不得整個人都圈在陸典典懷裡,「爸爸你就是想霸占麻麻,寶寶不讓的。」
封宴廷聞言,面容立刻陰沉下去。
空氣在那一瞬間變得冷寂。
小糰子瑟縮了下,常年生活在封宴廷的威壓之下,讓他幾乎養成了條件反射。
一聽到男人的命令,便直接從陸典典身上跳了下去。
「出去就出去嘛,寶寶本來也是要去做作業的。」
他一邊咕噥著一邊往外走。
想了想還是有些不高興,在門外了又探進來一個小腦袋,「可是寶寶有些作業不會做耶,如果沒有人教的話,可能明天就不能得到老師的表揚啦。」
「我待會去陪寶寶一起寫。」陸典典幾乎是立刻答應。
小糰子「嗯嗯」了兩聲,粉嫩嫩的臉蛋上滿是笑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而前方,封宴廷冷著一張臉,「你也由著他。」
明知道那小東西就是故意搗亂。
陸典典才不管這些,「我怎麼不能由著他呀,寶寶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我都是由著的。」
她說的任性,瞅著男人眼底的不悅,輕哼了哼,「反正我肯定是縱著他,你要是不滿日後多管教就是了。」
明知道這樣不對還非要去做。
封宴廷撫額,面上稍有些無奈。
「不過我還是有事要問你的,你跟丹雅在機場遇襲,確定是赤一的人做的麼?」
「沒有證據。」封宴廷實事求是,「我雖知道,但的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你不用因為這個事與他起衝突。另外……出手的人應該已經死了。」
對方威脅到他的性命安全,他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陸典典臉兒微微垂下,認真思索了半晌之後,有些悵惘的開口,「倒是我連累了你。」
她眼底的笑容略顯苦澀,「你本不應該去中南。」
堂堂的封先生,別說在郾城,放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他只要去了都備受尊敬。
可偏偏因為她受那麼多的罪。
「我不去,你還會回來麼。」封宴廷嗓音溫沉,卻是說出了最顯而易見的事實。
「沒有洛尼爾,在任務出差錯的那天,你已經為傑斯他們斷後,永遠留在了中南。巴里特可不會手下留情。」
陸典典掀了掀唇買一下子竟不知要怎麼回答。
她曾親口告訴過洛尼爾,自己無牽無掛,永遠留在中南是最好的歸宿。
她是自己承認過的……
不想活了。
陸典典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手去握著她的,「我那時候以為以後只有自己了。」
她的人生不過二十多年。
前半生是滿無目的活著的。
之後四年為了變得強大,為了回郾城復仇而活著。
再後來眼看著陸家如廢墟般倒塌,她把心底那絲空落落的情緒收斂起來,告訴自己往後的一切都為父子倆而活。
可忽然間,寶寶不要她了。
大約是人一生中所有寄託的東西,原是深藏在心臟里,可那瞬間被人直接掏走,空落的叫人活不下去。
封宴廷看著她所有所思的表情,粗聲粗氣道,「以後不許胡思亂想!」
陸典典看著男人蒼白的俊臉,有幾秒鐘恍惚和失神。
但很快反應過來,「知道了。」
她輕笑了一下,大約是想的通透了,臉上的神采也比方才不一樣,眉眼都安然了許多,「只要封先生日後不要瞞著我,不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擔憂趕我走,我想日後的每一刻我都會想努力活下去。」
有的人生來涼薄。
陸典典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太重感情的人,年幼時向來只知母親不知道父愛是什麼,後來那些丟失了的父愛逐漸轉變為恨意。
從她成年開始又經歷那樣狠絕的背叛,原就未成形的情感徹底封閉,只在遇見他們父子之後,才逐漸敞開心扉。
陸典典抬起頭,一眼便瞧見了男人臉上的疲倦。
她幫他蓋了蓋被子,嗓音輕柔,「你再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