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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宏知道張蝶生的存在。

  那就是都存在。

  那為什麼失蹤的那個人不是陳宏呢?

  賀儀從來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討厭到恨不得殺了他。

  他苦惱了一段時間,發現自己有張卡里居然還有不少存款。加上來這邊以後老兩口給的,足夠他干點什麼了。

  賀儀想做網站。

  反正他現在不愁吃喝,乾脆找了幾個大學時候的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個尋親的基金會,還做了運營網站。

  李丘幫他轉發宣傳過幾次。

  基金會的非營利性質吸引了一大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慕名而來的走失家庭。

  賀儀也拿出過一部分資金支持那些家庭。

  其中包括他後來遇到過的那個叫張蝶生的“心理醫生”。

  賀儀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座山村,這幾年聽說要開發旅遊城市。

  張蝶生的兩個女兒生的很漂亮,兒子去城裡上學了,賀儀沒見到。

  張蝶生笑著說:“咱們人各有命,都儘量往前走就行了。老話說人定勝天,可這也不是老天爺的錯,歸根結底還是那些壞人的錯。”

  她摁在灶台邊上,佝僂著腰往鍋里添水:“可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多壞人,這就是個人的命了。命就把我帶到這裡了,出不去,出不去就算了。你和你哥都是好孩子,幫我我也跑不出去,還是沒那個命。”

  她絮絮叨叨著,老太太忽然開門,沒好氣地叫道:“怎麼不收豆子呀?”

  “哎呀壞了!”

  張蝶生趕緊跑出去,把雞捻開,又拿笤帚把院子裡的豆子收起來。

  賀儀跟她一塊收豆子,老太太和男人都在屋裡,但沒一個人出來幫忙,似乎這些活默認都是張蝶生一個人的。

  賀儀收完豆子往裡屋走,猛地被張蝶生拽住了。

  “人各有命。”她說,“算了。”

  賀儀忽然想起夢裡那副穿著紅裙子的公主畫面。

  那是夢裡的那個張蝶生。

  張蝶生要留他吃晚飯,賀儀堅決不吃了。

  他走得時候給張蝶生的兩個女兒留了筆助學金,還給兩個女孩留了聯繫方式。叮囑她們如果學費不夠記得找他。

  張蝶生爬上山給他摘了兩大兜橘子。

  賀儀抱著橘子坐在車裡,覺得這個地方有種說不出的恐怖感,甚至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幅度格外的大。

  這種感覺他回去之後又生生消耗了一個星期才下去。

  在那之後的某一天,家裡的阿姨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門口的郵筒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封信。

  信上還有一隻白菊。

  因為他們平時不用郵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的。

  白菊早就蔫了,信封上沒有落款,只寫著:賀儀收。

  第41章 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信封薄薄的,裡面只有一張小賀卡,賀卡上手寫著兩串電話號碼。

  那是禮品店裡的彩色生日卡。但當時並不是賀儀的生日,依照白菊乾枯的程度哪怕再往前推幾個月也不是。

  他生在五月,正是春天萬物復甦的時候。

  現在距離賀儀初次搬到溫家已經三年了。

  他過來之後每次過生日溫家都上下全動,去年就連在國外的某個舅舅都特意回來了。

  賀儀覺得沒必要,今年不準備過了,好說歹說顏念才同意,說全家一起吃頓飯。

  溫家大張旗鼓,沒人會記錯他的生日。

  除非是……以前的朋友。

  賀儀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撥了過去,但那邊居然是某電子產品的客服,他們問什麼時候取貨。

  像騷擾電話,更像惡作劇,搞不好是詐騙團伙。

  賀儀沒等人說完就掛了。

  他在網站上掛了張蝶生的信息,可他翻遍了以前的相冊,居然沒有拍過一張張蝶生的照片。

  反而在某個古老的社交軟體的相冊里翻到兩張……和陳宏的合照。

  是用手機拍的紙質照片,像素模糊,看背景像在遊樂園裡。

  其中一張也許是洗照片的時候不小心洗壞了,頭頂的天空上有一條土橘色的印子,給這幅畫面憑空添了幾分年代的威壓感。

  好像裡面的人都被這片厚重的土橘色悶罩住了,笑容也變得奇怪起來。看著就不舒服。

  但即便不舒服他還是看了很久,看著看著仿佛和照片裡的人同頻了。他又在想為什麼和陳宏在一起還會露出那種笑。

  那種幸福的有些侷促地笑。

  賀儀想不通,他忘了很多事。

  回憶起來並不輕鬆,甚至會出現心跳加速的窒息感。他看到陳宏的臉,時間長了就忍不住害怕,哪怕用那麼模糊的像素拍出來,他都能遭受到莫大的悲傷。好像跟這人之前有過什麼巨大的拉扯,給他心臟造成過某種致命衝擊。

  心臟又疼了,有那麼一瞬間賀儀覺得自己的屋子像是一間小小的殼子,他感到了深深的渺茫與無助。

  他不得不停止回憶。

  但關於陳宏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他皺著眉,利索地點了刪除,刪掉照片,又去健身廳運動了好一會兒,才將那種心慌的感覺壓下去。

  -

  溫榮海開始學心理課程,他一直想讓賀儀再做一次鑑定,因為他和顏念一致覺得兒子沒病,只是創傷後應激造成的短期失憶,畢竟賀儀的行為和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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