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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人模狗樣跟人打了聲招呼,看起來挺想和人聊聊這些年過得怎麼樣的。

  陳宏說:“拜你們所賜。”

  阿龍在後面哈哈大笑:“那不是你自己活該嘛!你命不好你怪誰?”

  他隨手指了指旁邊穿著制服的警官:“怎麼我不抓他?我就抓你!這都是命,是命你就得受著,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也都是你的命,小子,你就認命吧!瞅瞅你現在這個德行……”

  他還在罵罵咧咧著,被帶走了。

  開庭的時候陳宏作為共犯,也一起上了法庭。

  王力和阿龍被判處死刑,阿牛被判20年有期。

  四眼前年剛被放出來,現在靠著親戚家的關係在一家小公司看大門。

  案子重新審理,他又被判了25年。

  陳宏因為同是被害人,又因為當時年齡小,還有指控戴罪立功這一項,最終判了兩年。

  因為年代久遠,很多事件都無從考據。即使牽出了這條大線,可當時很多受害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拐來的,甚至有些孩子和買家父母家裡關係不錯。這種事如果當事人選擇原諒或者竭力隱瞞,也根本沒辦法取證。

  那些被買到農村的女人們,病了死了的大有人在,還有很多被鐵鏈子栓在家裡,終年不許出門。

  有些瘋了傻了,見誰都笑。

  沒人知道她曾經是誰家的女兒,又經歷過怎樣的人間地獄,是怎麼跨越重重大山來到這裡的。

  剩下還有一些,是大多數被同化了的群體。

  她們在那個地方生兒育女,安身立命。

  因為沒辦法反抗,只能忍氣吞聲,漸漸有了牽絆就融入了那個麻木的圈子。

  她們之間甚至有人專門在做新買的媳婦的思想工作,勸人想開一點,好好跟夫家過日子,既來之則安之。

  人的思想究竟能被馴化到怎樣的地步?

  人究竟能淡漠薄涼到什麼境界?

  當生存條件被剝奪,被文明教化過的人們,能選的也就只剩下生死了。

  所有的“生”路都有明確的指引,今天吃饅頭,明天吃玉米,吃多少粥菜,早睡晚起哪怕一分鐘都不行……

  人的思想在這種極端環境中最容易被馴化,變成其中一員。

  很多人後半生都要處於這種被馴化的狀態里。

  李丘見到了張蝶生。

  她是坐火車來的,坐了21個小時。

  她背著個老式帆布包,裡面塞得鼓囊囊的。頭髮烏黑,散著一股劣質染髮膏味。穿了件好幾年前時興的外套,身材有些發胖。

  李丘以為她是來見王力那些人的。畢竟新聞發出去之後,網上有很大反響,當時丟了孩子或者住在那附近的很多人都找來過。

  要麼尋親,要麼尋仇。

  張蝶生都不是。

  她問完那些人的下落,又猶豫著問:“那……那倆小孩兒呢?”

  “當時跟他們在一塊的還有倆小孩,那倆小孩還活著嗎?”她說。

  李丘沉默了很久,說:“活著,都救出來了。”

  張蝶生想見見他們。

  李丘開車把她送到療養院。

  路上他打聽到,張蝶生給那戶人家生了三個孩子。兩個女孩,一個男孩。

  說起來有好些年了,當年不知道是誰透露的消息,總之她爸媽找到了她。甚至找上門過,但她並不知情。是又過了好些年才知道的。

  可那時候她已經不想回城市了。

  她沒辦法狠心扔下孩子,老兩口也沒辦法支撐她和三個孩子的生活。

  她早就失去了贍養父母的能力,住過來只是多幾張嘴,給她們徒增煩惱。

  相反,這麼多年的隔閡,中間的代溝已經擴大成了一道天塹。

  那是一種子女在父母面前抬不起頭的自卑無助感。以前的夢想,要好的朋友,同學,閨蜜,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她是個要強的人,寧願住在那個山坳坳里,也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的不堪。

  ……

  張蝶生在療養院門口念門上的字,念了好幾遍。

  “這不是精神病院嗎?”

  李丘點點頭,在前面帶路,她跟在後面。

  到的時候賀儀正在樓下的草坪上玩,他用院裡的簽到紙折了架紙飛機,逗一邊扎羊角辮的女孩。

  飛機“咻”地飛出去,女孩咯咯咯跑出去撿。

  “小賀。”李丘朝人招招手。

  賀儀用手遮住樹間的陽光看向來人,理了理衣服,長手長腳走過去。

  “李警官,有我愛人的下落了?”

  “還沒。”李丘說,“給你介紹個人。”

  賀儀看向他身邊的中年婦女,點頭道:“您是?”

  “你就是……那個小賀?”張蝶生捂著嘴仰頭看,眼裡閃過一汪淚花。

  “這是社區派的心理調解師,姓張。”

  賀儀朝張蝶生笑了一下,把李丘拽到一邊:“李警官,我說多少次了,我沒病。你是不是我呀?就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由頭把我圈起來?你們到底找到我愛人沒?”

  李丘拍開他手:“先跟張姐去調解室。”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封了,我哭我哭我哭(未完結,已發部分之後也會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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