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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輕舟怔住,滿臉不可置信,聽了沈才均波瀾不驚這幾句,片刻後他仿佛悟出了什麼,原先直起的腰也軟了下去,手上動作異常遲緩,半天不知往哪邊指。

  沈才均不再多言,他淪落階下囚不改心志,只盼著西北大軍能早日抵達上京,逼退南晉洶洶北上之勢。

  李幼蓉並不喜歡將這事拖著,定州事宜安頓好後,本以為要拖至第二日,卻不想當天夜裡就上了路,這般心急連沈才均也沒有料到。

  定州是上京最後一道門,直入上京兩日路程足以,南晉大軍那日剛及城門底下,西北的五萬大軍將他們圍了個十足十,兩軍就在上京城外直接碰上了面。

  兩軍人數相差不多,御林軍輸在連日趕路,身子到底有些疲憊,這會兒兩軍一對比,北晉的大軍氣焰略顯高漲。

  「西北的大軍,當年也是衛長風帶過的,硬碰硬絕不是上上策。」席灼遠很清醒這一點,護著李幼蓉的車駕往後退,與身側的衛玘商量著對策。

  「不是還有沈令尹麼?」衛玘瞥了牢車一眼,席灼遠立刻明白,叫人押了沈才均往陣前推。

  兩軍陣前是頸側架著刀的沈才均,席灼遠在馬上,舉著九環刀直指敵軍,「素問北晉重禮制愛文將,北晉的沈令尹在此,若要開戰,便以沈令尹之血祭天。」

  西北領軍的將軍不敢胡來,駕著馬來回猶疑,正待他舉棋不定,沈才均給了他選擇。

  「諸位將士都是北晉親軍,是守護北晉的最後希望。南晉兵臨城下以沈某作脅,實則為拖延時間,等待援軍。沈某死不足惜,今日諸位還請踏過沈某屍身,拼盡全力守護上京。」

  沈才均這幾日受了不少苦,還穿著去達州是那身衣服,蓬頭垢面卻仍顯他令尹氣質,聲音沙啞穿透人心。

  這番話結束,他張開手臂邀請西北大軍上前。

  席灼遠見狀皺眉,與衛玘對視一眼,改守為攻,從沈才均身側衝出去挑起戰火。

  沈才均被人帶著往後,還是關在方輕舟的車牢,席灼遠不會要他的命,因為李幼蓉惜才。

  沈才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他最後不會成為南晉的臣,李幼蓉也不會對他下手。

  沈才均回來就看見滿目淚水的方輕舟,他目光懇切滿臉真誠,沈才均那番話戳在他心窩上,不免在這戰火紛飛的時刻對他生了不少敬重之心。

  南晉的御林軍驍勇善戰,西北來的都是精兵猛將,兩軍兵戎相見,決勝只在此刻。

  底下是刀槍劍雨,沿著城牆往上有人將這些盡收眼底。

  阿蘇娜來的早,西北定州兩封戰報遞到案台時,她就齊了程,一改往日宮妃打扮,捲曲長發用簪子別在腦後,不再是曳地長裙,而是修身雲緞勁裝,雙手背在身後,領著天子衛幾人立在城牆之上,親眼觀城樓下的戰況。

  兩軍交戰,死傷無數。

  阿蘇娜眉眼平淡,面上無一絲波瀾。

  西北的兵來的不算多,沒有蕭燁的虎符,誰都不敢輕易調開赤霞關的大軍。

  來的這支對陣的是席灼遠和衛玘的大軍,就實力與此刻情形而言,雙方能打個平手在她意料之中。

  雙方都是經驗老道的將領和士兵,不出半個時辰,隱約已經能瞧出來是南晉這頭落了下風。

  西北軍也沒多風光,在數量上占了個先機,這會兒將南晉剩餘不到三千的兵圍在牆根底下,正要行圍殺之勢。

  阿蘇娜縱觀全局,她早注意到衛玘和席灼遠圍著中間的車駕後退,那馬車裡的不出意外就是那位小女帝了。

  可無論那位是誰,他二人都不能輸!

  阿蘇娜攀在城牆往下看,緩緩抬起手,她身後埋伏著不少天子衛,手中長劍出鞘,身影蓄勢待發,只等她一聲令下,就要從城牆往下獵殺。

  腳底隱隱有地動之態,阿蘇娜抬眼,見遠處黑壓壓一片直奔上京而來,阿蘇娜移著步子眯眼等那片人影湊近了才看清,為首的將領是二十三年前衛長風的副將,陳征。

  是陳征來了。

  二十三年前他沒能及時帶著援軍救下衛長風,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是個結,這個結隱忍又壓抑,像禁錮在身軀四肢的網,在他無數夢回的夜裡,不懂聲色的侵蝕他心裡每一寸。

  二十三年後,他帶著千軍萬馬,攜著驚雷般的馬蹄聲踏過上京的官道,與西北余軍廝殺。

  直到這時,李幼蓉才從車駕之上下來,她束著發冠,目光灼灼,眼前廝殺聲不斷,卻絲毫沒有影響她。

  幽州往上京本就比定州遲些日程,陳征是主將,接到李幼蓉信報時就已經出發,堪堪與他們錯開不遠。

  李幼蓉以連日征戰疲累假象迷惑敵軍,等陳征的援兵一到,拿下他們不過爾爾。

  她轉頭看向城門,上面掛著上京城的石匾,笑意漫上臉頰,上京已是掌中之物。

  再往上不免與阿蘇娜的目光接上,戰火里,李幼蓉那一雙卻盡現銳利的眸色,令阿蘇娜都有些驚異。

  她沒有多看阿蘇娜一眼,轉頭目光就落在戰場裡。

  這陡然的局勢逆轉,殺了西北一個措手不及,一刻鐘不到就結束了這場戰亂。

  直到陳征肅清西北軍到衛玘跟前時,他才確定周莘沒有回來。

  陳徵信報來的那日,另一封上還提及周莘留在夢女處,那時他還有些疑惑,如今陳征帶著大軍來援助,他卻沒看到陳征身邊的那個人,他雙眼含著冷意,他以為周莘全心信任他,會等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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