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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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著急,審案是官府的事情,你大可以相信在大理寺任少卿的我的父親,還有我的二叔,等聽我說完你的一切,他們一定會有辦法證實這瞎。」

  黃氏怔忡地望著她,濕膩的風吹動她散落在臉側的幾縷髮絲,增添了她幾分狼狽。

  蘇婼道:「你那位後母柳氏,因為婚前就住進了黃家,與你父親暗中苟且,加速了你母親的死亡,使你幼年失怙,從這點說,你與柳氏之間的仇恨已經成立。

  「你對柳氏懷恨在心,而柳氏也並非賢良之人,她接連懷上了你父親的兩個孩子,明明婚前不檢點,竟然還一躍成為了黃家明媒正娶的太太,明正言順地接替了你母親的位置,而那時你年歲也不小了,該懂的事情都懂了,她當然不會那麼心寬地善待你。

  「所以連你們黃家的下人都知道,你是不幸的,那些年,背地裡,你一定還承受了下人們所不知道的一些痛苦吧?」

  蘇婼的話語像針錐,一點點刺穿黃氏皮肉,直中她心底。

  她像是風雨里的一株美人蕉,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倉皇而無措。

  蘇婼略略直腰,繼續道:「你把所受的這份痛苦加倍地還到了柳氏身上,她一定死相極慘,而且極不體面,黃家都不便多提,所以外人才會對這位黃夫人幾乎沒有印象。而那個時候,你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吧?有這樣的手段心計,難道不應該說你才是至為陰險的那個嗎?」

  「那豈能怨我!」黃氏忿而怒吼,「那是她該死!她害死我母親,又想害我,想操控我一生,我若非幸有幾分機智,化成白骨的那個人早就是我!我只是想活命,有錯嗎?」

  蘇婼直視她:「那她是怎麼對待你的?以你的心智,一般的手段不可能奈何得了你。你在蘇家翻雲覆雨,在娘家時怎麼會容忍柳氏爬到你頭上那麼久呢?你最多容忍她觸怒你一次兩次,絕不可能次數再多,更不可能縱容她那麼久。所以,你一定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我說的對嗎?」

  黃氏怔然未語。

  蘇婼再補一句:「這個把柄,應該還成為了你處心積慮嫁到蘇家的理由。」

  黃氏更是如同看鬼似的看向了蘇婼。

  而蘇婼則自袖口裡取出來一物,對著燈光展開:「一直問我要證據的你,一定認識這個。」

  是一方寫著詩的絲帕,不算頂新了,字跡蒼遒,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的男子所書。而四句詩竟是藏頭詩,連起來正是「於秋吾愛」四字。

  「這是——」

  以為自己不會再吃驚的蘇纘看到此物,到底沒忍住衝上來,震驚地看向蘇婼。

  「從她枕頭當中找到的,就在我到達胡氏院裡之前。」蘇婼在黃氏嚎喊著撲上來搶奪之前將帕子收了,說道:「她與二叔你的這門婚事,的確是個陰謀!在與你議婚之前,她早就有了心悅之人,而這段關係興許不夠體面,所以才成為了柳氏拿捏她的把柄!」

  「既然她有心悅之人,又為何還要嫁與我!」

  蘇纘不能理解!

  「那就要問她了!」蘇婼轉過去,「能令她放棄所愛,嫁到蘇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的理由,必定不會尋常!更何況,她還肩負著瓦解蘇家,潛伏殺人的重任呢!」

  說到此處她猛然一下扼住了黃氏咽喉:「我知道你還幹了些什麼,但我要讓你一五一十自己說出來!」

  壓在心底最想說的話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抽一送全是血!

  她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哪裡經得起自行插刀的酷刑?

  黃氏一個盛年女子,竟敵不過她一個纖秀少女之力,扼住咽喉的雙手就如一雙鐵爪,箍得她眼前黑雲一團濃似一團。

  「婼姐兒!」

  徐氏和周夫人她們紛紛上來勸解,如果世上蛇蠍有人形,那必然是黃氏這等模樣,天知道她們從旁一口牙齒緊咬了有多久,若非輪不到她們出面下判決,黃氏早已讓她們判死了十來回!

  但眼下蘇婼這架勢,又讓她們覺得不至於,一來蘇婼犯不著為了方才這些事落個殺人的罪名,二來就這麼掐死她,又顯得過於讓她痛快了。

  是以她們把蘇婼架著,橫豎將她兩手扯了回來。

  然蘇婼的雙眼卻是血紅的,那裡頭翻湧著的卻是無盡的血海深仇!

  蘇婼燈下的雙眸熠熠浮動,這眸光始終籠罩著黃氏。

  蘇纘迷惑地向蘇綬看去,蘇綬此時垂在身側的雙手,也令人意外地緊緊攥了起來,他用力用得那般明顯,以致於衣袖覆下的陰影都未能遮擋住骨節處的青白。

  「你都是胡說!」

  黃氏厲聲道。只是這聲音與聲勢都極盡蒼白,像是密風裡的一縷風,稍縱即逝,轉瞬她就萎頓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起來:「你是胡說,你不可能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你不可能有證據……」

  沒有人聽得懂她說什麼。

  只有蘇婼將噴火的目光投向楊佑,隨後偏頭一個動作,楊佑便點點頭,無聲退出去了。

  雨夜裡有紛亂的腳步聲,有人去,有人來。

  當吳淳提著袍子快步跨進屋裡,黃氏倒在地上,而蘇婼與蘇綬雙雙都把自己緊繃成了一張拉到極致的弓。

  「老爺!」

  吳淳走到他們身畔,緩聲道:「老爺,張家來人了,張家大爺說有急事眼下必須相見!」

  張家兩字出現得太過突兀,以至於蘇綬頓住了,蘇婼也收住了身勢,齊齊扭頭看著他。隨後連死裡逃生的黃氏都捂著脖子坐了起來,兩眼發亮地看向了院外的黑夜!

  「不見!」

  冰冷的聲音自蘇綬齒縫裡擠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黃氏身上,當中的恨意與怒意,排山倒海般地撲向了她。

  「不,要見!」

  蘇婼的聲音也冷,但卻是一種冰凍般的格外安靜的冷,她朝黃氏緩慢走了兩步,一字一頓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都不顧一切趕在這當口來了,那是當然要見,也必須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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