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天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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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蘇家聯姻之事,那時總歸是不能威逼進行,他選擇徐徐圖之。

  這時候羅智被韓陌逮到了,蘇婼竟然在場!

  再後來,就是兵部被盯上,常蔚落網,常賀劫人留下隱患……一件件變故接踵而來,無一不有韓陌與蘇婼參與。

  但是那個時候,他們都防著韓陌,防著鎮國公,誰會防著蘇婼那丫頭呢?連蘇家他都還只是盯著,而不是防。

  韓陌到底是憑本事坐上的東林衛鎮撫使之位。

  她蘇婼有什麼?

  連蘇家祖業都沒資格參研。

  可就是這個十多歲的小丫頭,她竟然是鬼手!

  當初楊燮制的那把鎖,為何能被蘇家解開,有答案了。

  從頭至尾,都是因為蘇家在暗中培養蘇婼!

  以至於,短短那麼一兩片刻的工夫,她和韓陌潛到瞭然秋閣,精準地開啟了機括,挖掘到了他的秘密!

  這一整日,他都感到四肢發冷。

  據說蘇婼和韓陌從張家出去後就進了宮中,自然此事也應該被皇帝知曉了。

  他籌謀了這麼多年,離成功只差一步,沒想到竟然就暴露了!

  但他眼下還不能亂陣腳。

  此事縱然會讓外人震驚,猜疑,但終究沒有任何證據,他眼下若亂,那則會更加證實皇帝心中的猜疑。

  「父親!」

  張栩進門的腳步略顯匆忙,「太子帶著韓陌來府了!」

  燈下張昀渾濁的雙眼迸射出了精光,但轉瞬,他緩聲道:「還是來了?」

  張栩上前,聲音像高高吊在半空:「怎麼辦?」

  「慌什麼?」張昀站起來,立在窗前,「應該是來探虛實。」

  「總得應付……」

  「既然選在夜裡,還公然帶上了韓陌和蘇婼,你還看不出來什麼意思嗎?」

  張昀瞥了他一眼,而後走了出去。

  韓陌隨太子立在張府前院,約摸一刻鐘,張昀率著眾人匆匆地前來迎接。

  「臣恭迎太子殿下!」

  張昀在太子虛扶下直身,又道:「殿下駕臨,如何未曾提前通知老臣灑掃恭迎?」

  「孤不過是來串個門,閣老何須多禮?」

  太子說著,指著立方,張昀便立刻示意張栩領起路來。

  到了正堂坐下。

  太子指著下首的韓陌說:「孤今日邀了韓世子來訪,乃是聽說了一事,覺得不可思議,特來向閣老求證虛實。」

  張昀左手置於膝上,揚起唇來:「殿下想問何事,不妨直言。」

  大子目光從韓陌臉上睃過去:「日前韓世子得到匿名舉報,說是張家藏有一幅奇怪的畫像。畫像畫的是已逝的武陽公主長寧,而落款上卻由張閣老親筆寫著『吾祖』二字。

  「孤覺得此事十分荒謬,世人皆知長寧公主無後,公主府如今也回歸了朝廷。且張家世代在京城為官,孤從記事起就知道了的。但是這個舉報的人,卻以人頭作保,聲明確有此事,故而孤不得不前來問問,此事可屬實?」

  燈下的張昀雙目旋即如夜色般深黯。

  面前的太子不過弱冠年紀,一向在世人眼裡溫良而恭謙,眼下這番話同樣說得溫和禮貌,但他直言直語無所顧忌的態度,卻讓人立時想到他不止是個溫良青年,更是未來接掌萬里江山的儲君。

  張栩看了眼張昀。

  張昀略默之後卻緩緩笑了。「太子殿下這話,問得老夫一頭霧水。老夫生於京城,長於京城,不知這樣的謠言如何會生到老夫頭上?若老夫真奉長寧公主為祖,如何不認祖歸宗?難道做皇室子孫,是什麼不體面的事情嗎?」

  在旁人看來太子有備而來,但張昀看他此狀,卻反而更踏實了。

  宮裡越是藏著掖著,才越是危險,如此單刀直入,那只能說明他們沒有別的底牌。

  這個秘密關乎著皇室聲譽,他不信,這個軍將下去,面前這黃口小兒,還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管不顧地嚷嚷出來地,以及當場定他的罪。

  果然,對座的太子垂眸淺笑了下,繃直的兩肩也垂了下來。「聽到張閣老這麼說,孤就放心了。世間流言蜚語,真是千奇百怪啊。」

  張昀緩慢揚唇:「首輔之位至今虛懸,老夫此番不自量力,被眾多文武官員推上了風口浪尖,想必有些人坐不住了,暗中使些手段,潑些髒水,也是有的。

  「殿下學習理政也有些年頭了,對於這種事情,也該保持頭腦清醒才是。」

  太子道:「閣老言之有理。我朝能有閣老這樣光風霽月的名臣賢臣輔政,乃是孤與皇上之幸,是天下之幸!」

  ……

  回宮路上,太子在輦內嘩地收了扇子,端方的眉眼一片冷肅:「嚴密監視張家所有人。」

  韓陌道:「打從自張家回來,就已經讓人盯著了,但一直沒有發現張家人的出入有什麼異常。」

  太子沉氣望著夜幕:「那就想別的辦法。總之務必抓到張昀和楊燮勾結的證據,且要儘快!」

  韓陌默凝一下,頜首道:「是。」

  送駕到城門下,韓陌扶劍轉身:「天亮之前把張府四面通道與民居路線給我弄出來!」

  楊佑道:「世子可是要防著張家人逃跑?」

  韓陌睨他:「楊燮也是個通曉鎖器的高手,當初常蔚給自己打造的逃生通道,其中機括就是楊燮所制。常蔚都知如此,難道張昀就不會給自己留下後路?」

  楊佑恍然:「柿子英明!屬下這就去!」

  韓陌看著他離去,抬頭看著烏壓壓的頭空,只見日間還晴朗的天空,已然又是烏雲重重了。

  ……

  天又變了。

  半夜雨聲就跟打翻了篩子的黃豆一樣潑灑在屋頂上。

  常賀空洞地望著前方,幾日下來,他明顯瘦了下去,眼窩深陷,窗外風一吹,吹落了一隻燈籠,他便跟著一震,如同驚弓之鳥。

  「先生」是張昀。

  他花了一整夜的時間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

  翌日早上,桌上就擺著一塊破布,這布與他頭天夜裡所穿的衣裳一樣,他這才知道,原來他露馬腳了。

  而且還讓楊燮知道了。

  那張昀知道了嗎?楊燮會告訴張昀嗎?

  張昀會殺他滅口嗎?

  常賀吃不准。

  但他覺得自己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了。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路引,氣息浮動,然後緊緊地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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