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也不是非他接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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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氏聽出了徐氏言外之意,當下清著嗓子,臉上訕訕地。

  「大姑娘,老爺在書房,聽說大姑娘過來了,請您過去說話呢。」

  銀杏打起帘子進來道。

  蘇婼站起來:「三嬸伴著太太說話,我先過去。」

  出了門口,門下丫鬟正端著托盤,是一盅湯,兩樣點心,還有一壺茶,猜想是給蘇綬的,便伸手接過:「我帶過去吧。」

  蘇綬梳洗之後,一臉倦容褪去許多,看到蘇婼進來,他問道:「昨夜裡韓世子帶著你去地庫,聽說後來你們還追著馬車去了南郊的山上,你沒受傷吧?」

  「我有火藥在手,而且禁衛軍來得很快,沒有受傷。」蘇婼把托盤放在案上,看到他手下的卷宗,說道:「方枚還活著嗎?」

  「抬下來的時候快不行了,好在皇上有預見,早派了太醫半路來迎,救下來了。昏迷了一兩個時辰後,已經醒過來了。」

  「此人真是死有餘辜,只不過眼下確實還不是他死的時候。父親,」蘇婼忽然放緩了聲音,「待你們審問他完畢,我能去獄中見見他嗎?」

  「你見他做什麼?」

  「他在山上說,他見過我母親。我問他細節,他又說不記得了。我覺得他有所隱瞞。但這屬於我的私事,是我們的家務事,母親的死因還沒有立案,你們大理寺應該不會管審問這些吧?」

  蘇綬凝眉:「我們蘇家與方家從無往來,你母親也不愛四處結交,常走動的也不過那幾戶人家,他確實沒有理由見過她。」

  「所以我能去嗎?」

  蘇綬點點頭:「介時你聽我的安排。」

  「好。」

  一個話題結束,屋裡有些過於安靜。

  父女倆打從重逢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樣平心靜氣地說話。

  蘇婼給他斟了杯茶,說道:「父親喚我來,是有什麼話要問?」

  「因為昨夜裡地庫被盜,皇上早上下旨,讓工匠們加快進度完成機括改建。但是昨夜被你動過的幾處機括,天工坊的工匠早上到達之後卻不知該如何開啟,所以,需要你把改過的地方指點給他們。」

  蘇婼恍然,連忙從桌案上拿起紙筆:「我來畫圖樣給他們。」

  蘇綬看著她利落提筆的右手,說道:「祈哥兒近來技業修習得如何?」

  「還挺用功的。我讓他把基本功全部重新捋一遍。將來接掌天工坊,他這么半吊子的功夫可不行。」

  蘇綬把茶端起來:「天工坊,倒也不是非他接手不可。」

  蘇婼頓了下,抬起頭來:「他是嫡長子,不讓他接?難道讓禮哥兒接?」

  禮哥兒還在襁褓里呢!再說蘇祈怎麼說也是原配嫡子,雖說她與徐氏情分好,但他放著蘇祈不立立蘇禮,明擺著就是在蘇家埋禍根。再說傳出去這叫什麼事兒?他還嫌他這薄情寡義的名聲不夠難聽嗎?」

  蘇綬聽聞卻溫聲道:「此事不急,晚些再說。」

  一副壓根就不值得憂心的樣子。

  蘇婼低頭畫了幾筆,忽然凝默了片刻,又說道:「有件事我想問問父親。」

  「何事?」

  「昨夜裡那場大火來得急,根本沒有任何跡象防衛署那邊會有禍事,更沒有線索表明常蔚想要針對蘇家,父親是怎麼在那當口想到提醒韓世子去提防防衛署出事的呢?」

  蘇綬停住手勢,目光直視著桌面,忽然不知在想什麼。

  蘇婼又說道:「聽說韓世子在捉拿到常蔚的別院裡還拿到了屬於薛家的許多東西,就是兩年多前被常蔚參倒的內閣大學士薛容。他們從那裡取得的東西,與當初呈交給朝廷的很不一樣,父親那個時候已經在大理寺任職少卿了,這件事情,您應該知道吧?」

  蘇綬緩緩回應:「知道。」

  「那,薛容到底是不是被冤殺?」

  蘇綬忽然抬眼,望住她:「是不是冤殺,要看皇上的定奪,不是我們說了算。就算證據擺在眼前,你我看得明明白白,也得有那份天下公認的詔書來蓋棺定論。」

  蘇婼站起來:「可是父親難道不想幫薛家平反嗎?」

  蘇綬目光深幽:「我為何要幫薛家平反?」

  蘇婼失語。

  原先他對薛容的事守口如瓶,死死地瞞住弔唁薛容之事,以至於如今蘇家上下除她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與薛家還有糾葛,她能理解那是因為薛容是「反賊」,蘇家沾不起這種麻煩。

  可現在隨著常蔚被抓,那些薛家之物一公開,朝野上下滿世界都是為薛家感慨唏噓的聲音,就連宮中,皇帝從五更天起到如今都在不斷地宣召臣子,可見這件事大家心中有了認定,也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了,而蘇綬為何至今還要對薛家諱莫如深呢?

  「朝堂水深,不要以為看到了魚,就已經摸到了水底。」蘇綬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吐出的聲音極緩極慢,「要平反,自然會有人去平。我們蘇家只是本本份份為官與行商。薛家和蘇家沒關係,就算最終被證明是冤案,我們也是素不相識的兩家人。」

  蘇婼怔怔看著他,筆尖沾的墨落滿了手下的圖紙也未曾發覺。

  「……這個不肖子!白眼狼!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窗外傳來的斥罵聲驚擾了屋裡的父女,蘇綬凝眉:「怎麼回事?」

  「聽著像是二叔在罵!」

  蘇婼探頭看了看,放下筆來:「我去看看。」

  昨夜裡發生的事,蘇纘是直到今早才知曉的,首先第一個消息就是常蔚被抓,當日蘇綬把蘇纘叫到書房,講蘇禎想通過常家入營歷練,蘇纘當時就火冒三丈,雖說蘇禎是以養子身份接進府的,蘇家卻是憑著良心在對他,不過蘇綬讓他不要著急,他才按捺著沒說,這裡聽到常家犯事,這下哪裡還忍得住?

  上晌在衙門裡,又聽了半日傳言,等不到下衙時分,他就沖了回來。二話不說把蘇禎自書塾里喊回來,舉著馬鞭便照著他抽起來。

  蘇婼過來時,蘇禎已跪在地下挨了好幾鞭,綢衣之下的背部滲出了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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