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慶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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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拉走!」

  黑衣人的首領不知與錢信交談過什麼,他突然振臂一呼,身後二三十個人便齊刷刷地舉著雪亮大刀衝上來圍住了這八車!

  說時遲那時快,這裝著滿滿兵器的八輛馬車,就被他們呼啦啦一股風湧上來接了手,隨後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地牽著這些車朝開啟的南城門疾駛而去!錢信這個中軍營下屬的高階將領,居然跟個草包似的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世子,他們把兵器劫走了!」

  跟隨的兩名侍衛著急低呼。

  蘇婼瞬時也頓住了。

  一切都這麼巧,錢信有那麼大的膽子夾帶一百張駑箭出庫,又那麼巧,就在兵荒馬亂的南城,即將抵達官倉的地段,一夥一看就很厲害的「劫匪」突然劫走了這八輛車!

  而一群朝廷精良部隊裡出來的將領,居然完全無力抵擋這伙劫匪,簡直就跟商量好了交接似的束手就擒,這特麼就算不是公然造反,不也跟造反差不多了麼?!

  如果先前蘇綬沒有提醒韓陌要防範防衛署,那麼回頭上報到朝廷的,是不是就會是方副都督憂心五百將士手無寸鐵,特派錢將軍勉力押送兵器反被劫?各個環節他們都配合得如此周到,是不是更加還能證明今晚失火的的確確有匪徒在趁機作亂,方枚此舉是絕對有必要?!

  「追!」

  韓陌蹦出這個字眼,率先到了城門。

  ……

  燈火通明的常家,常賀匆匆跨進正院,腳步不停地朝迎來的家丁問:「老爺呢?!」

  「老爺出去了!」

  「出去了?」常賀急得跺腳,「這當口怎麼出去了呢?他去哪兒了?」

  家丁搖頭。

  常賀咬牙,又奔了出來。垂花門下與一人撞了個滿懷,來人道:「跑什麼跑?」

  常賀橫眼瞪他:「大晚上的你不來我二房,我也撞不到你!你當我二房是什麼了?是大街?是市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常贇哂道:「縱然不是大街市集,這二房我也隨意來得。它將來也是我的,這常府地盤全都是我長房的,待祖父過世分家,你二房再能耐,也得給我灰溜溜搬出去另立門戶!你住著我的地盤,有什麼資格管我來不來?」

  「畜牲!」常賀一把揪住他衣襟:「這些年你長房受了我們多少好處,我父親里里外外幫襯了你們多少,包括為了促成你的婚事,我母親都在動用娘家關係幫你,我們二房給你們長房的好處何止幾間屋子?

  「今時今日你竟然還以這個跟我討價還價,我警告你,你別太過份,否則不光你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你們長房還能不能存在也未可知!」

  常贇二話不說,一拳打在他臉上,看著鬆手打起了踉蹌的他咬牙:「你還有臉跟我提這個?要不是你爹害我父親斷了腿,我長房用得著你們幫襯?你們所做的,那都是該我們的!因為你爹,我父親丟了官兒,我長房在外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你們給長房的那是賠償!

  「你們欠我父親一條腿,有本事你讓你爹把那條腿也砍下來,你我就扯平!明明是欠的,偏說成施捨,你們全有上下都不要臉!你們才是畜生!」

  常賀捂著臉,雙眼變得血紅,接而操起一旁的花架便掄過去。

  「二爺!」

  小廝們紛紛上來勸止:「仔細老爺回來看見!」

  常贇見狀更加狂起來,指著常賀道:「你讓他打,讓他打!今兒要是打不死我,我明兒就讓他好看!我讓他二房全家都好看!我要告到都察院去,讓世人知道二叔是怎麼把我爹的腿弄斷的……」

  常賀望著叫囂的他,血紅雙目里迸出了陰毒的光。

  他回過頭,沖身後小廝大吼:「去看老爺在哪兒!……」

  ……

  南城郊外山崗上,今夜只有星光。

  山頂上守山人用以過夜的草棚里,點著一盞油燈。油光從茅草縫隙里透出來,微弱得如同繁星。

  常蔚與方枚對坐在擺著滿桌酒菜的方桌兩端,聽著黑衣人回話:「……一共八輛馬車拉著,已經順利出了城門,正由龍將軍一路護送前往山腳而來。預計腳程不過半個時辰左右便能上山抵達!」

  常蔚微微頷首,揮手道:「再去探。」

  說完後他舉起酒杯,朝方枚道:「計劃已將成功,方兄功不可沒,這是慶功酒,常某敬方兄一杯!」

  「常侍郎客氣!」方枚也舉起杯來,面上得意非常,「方某人好歹也是一軍之首,這點小事,還算不得什麼。反而要佩服常侍郎的妙計,一則坐實韓靖罔顧王法,擅自調兵之罪,二則地庫丟失八車兵器,還有一百張駑箭與出庫數目對不上,足以證明他監管不力。

  「等八車兵器到了咱們手上,不管皇上多麼信任韓靖,也經不住自己的家當受損,」說到這裡方枚又笑了一下,「哪裡真有什麼不揣私心的明君賢臣?都不過是利益驅使罷了。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哪裡還會管什麼昔日的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

  「何況,自古君王本性多疑,八車兵器不知下落,皇上當真不會對韓家產生疑心嗎?只要這時候朝中再來幾個人苦諫,韓靖就必定下獄不可!

  「反觀昔日人人稱頌的賢良之臣薛容,那時誰不敬他三分?去到民間,還四處有人為他歌功頌德,一旦定罪,天下人不也信以為真,齊聲討伐起來了嗎?愚民愚民,小老百姓不識字不開化,有幾個不是聽風就是雨的?」

  聽到末尾,常蔚眼底有了一簇難以察覺的火苗。但下一瞬他又舉起杯來給方枚斟酒:「方兄所言極是,韓靖若不是好大喜功,又怎麼會放棄東林衛,轉而到中軍營來?他若不是為圖名聲,自然也不會調取兵馬去滅那場火。他若不這般,自然也就不會上咱們的當。常某人也恭賀方兄,韓靖一除,此後中軍營便是方兄獨大了!」

  「來!」

  二人仰脖。

  「大人!」

  杯方落下,棚外忽有人快步邁入:「方才弟兄們自火場處探得消息,一個多時辰前,原本在火場的韓陌突然離開,不知去向!」

  常方二人聽聞此言,倏然間朝對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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