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好像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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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綬不知道左暘怎麼那麼執著於戶部這批鎖,下了早朝,在回大理寺的途中他又被左暘攔住,還說了些杞人憂天之語。蘇纘饒是理解他擔心的確有一部分事實,也經不住這麼糾纏,敷衍回應了幾句便避去了衙門中。但人家卻還坐在門口,執意要與他來番深談。

  待午後下衙, 好歹門外是沒人了,蘇纘沉一口氣,上了回府的馬車。

  進書房坐下來還沒一盅茶工夫,外面就說二老爺來了。

  蘇綬打量蘇纘濡濕了的衣袍下擺,問道:「你從哪兒來?」

  「昨日受大哥提醒,我日間便去了鋪子裡巡查,帳目倒是平穩,只是我卻聽得件奇聞。」

  「什麼奇聞?」他放了茶。

  蘇纘拖來把椅子,在他案旁坐下,而後望著他道:「先前鋪子裡的夥計說,京城這兩個月突然冒出來個鎖器高手,專門給城中大商賈定製鎖器,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制出來的鎖,工藝極高,如今已經在城中商賈之中漸漸傳開了!根據鎖器難易不等,他收取三五百兩銀子的報酬,眾人也趨之若騖!」

  蘇綬端茶看他片刻, 說道:「我們天工坊用於民間的鎖器,最上等的鎖器也不過兩三百兩銀子一把,三五百兩銀子鎖居然也有人趨之若騖,這夥計哪裡聽來的鬼話在那兒胡說八道?」

  他有些不悅。為著這祖傳技藝,他最近都快愁禿了頭,在外有韓陌、左暘這樣的當面給難堪,在內又苦無良策改變,此時再聽得這不著邊際的話,顯然不能有好語氣。蘇家祖業雖說是遇到了困境,但不代表已到了被人如此藐視的地步。

  「大哥,」蘇纘凝起雙眉,「此事我估摸著只怕有可能是真的。店裡夥計親眼看過鬼手制的鎖,他說無論哪方面都比蘇家現有的鎖要強。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這鎖,但仔細盤問過他,他比較鎖腔,簧片等幾個方面,說竟是有板有眼。」

  「鬼手?」蘇綬終於被牽動了心思,「他起的是這個渾號?」

  「沒錯。」蘇纘點頭,「鬼手所出的每一把鎖上,都有特定的兩個字,說是字,但更像是兩個類似鬼爪的符號,所以漸漸人稱『鬼手』。但是咱家曾祖爺被套譽為『聖手』,他卻被喚做『鬼手』,這是已然要跟我們曾祖爺相提並論的架勢了。

  「渾號雖然是世人所取,但是也說明, 此人多半是有些本事。大哥, 這事兒咱們可不能不當一回事!」

  蘇綬眉頭深凝, 隨後凜凝目看過來:「這太過荒謬了, 蘇家在鎖道一行上稱霸多年,擅制鎖的各路各派底細都清楚,就算是別家有資質過人的子弟,我們也心裡有數,斷不可能在這之中還有人能突然之間橫空出世。

  「——他什麼來歷,不知道麼?」

  「據說完全沒有人曉得。他行蹤不定,也沒有任何人見過。」

  「那他們是找誰求的鎖?」

  「據說是南城有間鋪子,可以聯絡上此人,但是一般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哪家鋪子。

  「凡是找他制過鎖的都簽過約定,倘若走漏風聲,那這家的鎖便會有許多把鎖鑰留落出來,也就是說,會落得幾百兩銀子特製的鎖變成廢銅的下場,幾百兩銀子或許不多,但他們卻是要拿來鎖住不計其數財物的庫房的,他們沒有理由去毀這種約定。

  「而最關鍵的是,據說與每個求鎖的商賈當面對接的人都不一樣,這也就更加無從透露了。」

  蘇綬聽得眉心成結。「搞得這麼神秘,那定然是有問題了。——那夥計呢?」

  「夥計在鋪子裡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惹惱了劉園,險些被趕出去,但是我方才發話留他下來了。」

  蘇綬沉氣,隨後道:「你立刻讓他想辦法弄把這樣的鎖過來驗證驗證,若是帶不來,那便是帶你過去親自看看也好,究竟是與不是,此事都必須得儘快查明!」

  「是。」蘇纘頜首。

  「還有,莫忘了打發人去京城四處探探,看看有沒有別的風聲?此事出現得太過蹊蹺,讓人難以置信,因而不排除有人興風作浪,故弄玄虛來打壓蘇家的名聲,從而達到混水摸魚的目的。若果真如此,那憑他在蘇家眼皮底下生事,蘇家也定要使出手段來讓他知道厲害不可!」

  「弟弟省得。」蘇纘深深點頭,「我立刻找吳淳安排人前往東西南北城。」

  蘇綬沉氣擺擺手。

  這件事把本來就揉成團的思維更加打亂了,簡直是突如其來的壞消息。

  「對了,」這邊廂蘇纘走到門下,又想到一事而走了回來,「婼姐兒這次回來,你有沒有與她敘過話?」

  蘇綬側首:「如何?」

  「沒什麼。」蘇纘道,「我就是覺得,婼姐兒外出半年回來,似與從前不大相同了。我先前看到她與韓陌在一起。明明兩人身份氣勢都懸殊巨大,可是她竟然並不害怕那位京城人聞風喪膽的小閻王,且還能在他面前謔笑得出來……

  「明明這丫頭從小到大她都很乖巧溫順,不知怎地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回起話來也滴水不漏,很是讓人不敢相信。」

  蘇婼先前雖說對她與韓陌的交談有過一番解釋,但蘇纘顯然是無法全信的,只不過他也沒有去深究的必要。韓陌與她之間的身份和個性的差距之大,他們再怎麼接觸,都不如忽然變得那樣靈動耀眼的蘇婼來得印象深刻。

  「她與韓陌?」蘇綬又看了過來,果然他對這點比較在意。

  蘇纘不願節外生枝:「應該只是偶遇,不知怎麼就認識了。恰巧我遇上,就讓婼姐兒先回了來。」

  蘇綬收回目光,並沒有再往下問。

  蘇纘道:「我就是隨便問問,沒什麼別的。既然你們父女還沒有正經敘過,那就當我沒說。我先去辦事要緊。」

  說完他也不等下文,轉身就走了。

  蘇綬等到他出去很久之後,方才從桌面上散亂的幾份文書中的抬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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