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為什麼這樣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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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暘在蘇綬面前申辯無果,回家之後也是垂頭喪氣。

  其在國子監求學的長子左煜見狀進得書房,少不得打聽因由,左暘便把來龍去脈跟他講了。

  左煜便道:「這蘇家制鎖的技藝是經過幾輩人考驗的,至今但凡他們經手過的衙門機括鎖器,也委實沒有出過岔子,父親何以偏偏執著此事?」

  「你知道什麼?」左暘望著他,「蘇家技藝是沒有話說,但是據我所知,天工坊已然有二三十年沒有出過了不得的新鎖器了,他們如今的鎖具,幾乎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構造。

  「而近日京城之內,竟然出現了一個鎖器高手,京城許多商戶都曾求過他的鎖,那鎖器之精妙,簡直讓人叫絕。

  「都知道制鎖之人必擅解鎖,蘇家的鎖流傳之廣,必定被人專注研究過,他們若不改進手法,那遲早有一日會讓人破解。」

  左煜驚奇:「京城除了蘇家,竟還有這樣的人?我竟不曾聽說。」

  「大家只稱他為『鬼手』,具體什麼來歷,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見過。但是此人十足厲害,前兩日我在飯局上,曾親眼見到過此人所制的一把鎖,那鎖不論是鑄造工藝,還是鎖鑰簧片的設計,當真都堪稱精妙,大膽說一句,我想就算是蘇家那位曾祖在世,技藝怕也不過如此。

  「我所憂慮的是,此人雖然造鎖收的酬金極高,一把小小銅鎖動轍收銀幾百兩,他倒是不大可能會去做那盯上戶部庫房這樣的宵小,可那蘇家幾十年都不曾改良過的鎖,萬一遇上了別的厲害高手呢?如此看來,蘇家始終不願改進,倒是有些自負了。」

  左煜恍然明了。

  他望著滿臉愁緒的父親,不忍地勸說道:「蘇大人既然聽不進去,那父親也無須愁煩。反正出了事,那也是蘇家受罪。」

  左暘聽了這話卻斥責起來:「庫房裡的銀錢財物,莫不是地方百姓辛辛苦苦耕作上交的,事關戶部庫房風險,你竟說出如此糊塗的話來?這是不把百姓血汗放在眼裡!

  「別忘了你的祖父乃是耕地種田才把你父親栽培進了朝堂,而你也才能有機會入國子監讀聖人詩書!」

  左煜連忙跪下:「孩兒知錯,請父親降罪!」

  「下去領十戒尺,以此為誡!」

  ……

  蘇祈被拖出清芷堂後,猜想自己的抗議多少會有點威懾力,於是消停了一下晌。也把缺的功課給補齊了,收拾收拾就打算翌日去學堂里,免得到時候夫子又揪他的小辮子。

  他一併連心情都給收拾好了,沒想到晚飯時卻聽說蘇婼已經讓阿吉賣身給她做了丫鬟,而且下晌扶桑還帶著她回周家取了東西,並當面跟周家夫婦做了交割,這一下便立刻把他從椅子上給震出了三尺高!

  「她還是人嗎她!」

  清芷堂這邊,蘇婼早聽扶桑來稟過去周家的事。「瞧著怪可恨的,姑娘可知道奴婢把阿吉帶回去後,那周家媳婦兒見了她後怎麼著?竟是拿著笤帚便往她身上撲過來!說她偷懶不給她帶孩子,跑外面去野了。

  「還好我是帶了家丁過去的,當下就把她架往了,然後告訴她,那姑娘日後是姑娘您的人,她打了就是犯法。她還不信,直到我拿出銀兩和賣身契——嘿,那婦人不是不識字麼,看了那紙上的手印後,便立刻說不出話來。

  「隨後再看到那五十兩換出來的銀錠,她又著實歡天喜地了一把。——哪裡有不肯的?有這等把人推走的好事,她求都求不來呢!竟是自動替小姑娘的東西全數打包好了。」

  扶桑簡直對這婦人無話事說了。那小姑娘這一年過的什麼日子也可想而知。

  蘇婼把周家媳婦按過手印的文書折起來,道:「日後就讓她管著給院子裡澆花的差事吧。」說完,她想起來:「秦燁來話了嗎?」

  「來了,」扶桑點頭,「秦公子說他已經確定,那份案卷就在秦大人這邊收著,而明日上晌秦大人又要應邀赴個茶局,他正好有機會拿到鑰匙。他去過工部衙門幾次,秦大人手下的官吏他都熟,所以估摸著不會超過午前,就能拿到手。」

  蘇婼道:「囑他小心點。防著點韓世子。」

  要不是知道秦燁是最有機會得手的那個人,她也不會交給他辦。那小子雖然嘰嘰歪歪的,但在他老子面前找點機會,她還是相信不成問題。

  原本這事安心等著便是,只是那日出於無奈,又拿來當籌碼跟韓陌做了筆「交易」,少不得又要留點心眼。

  韓陌那日聽了她的訴狀,根本就沒顧上再找她麻煩,即刻離去,足以說明他對這事也上了心,既然卷宗在秦獲手上,那麼他的行動沒準會干擾到秦燁,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

  眼下卷宗她還沒看過,要是被韓陌先拿到手,那他到時還會不會把卷宗給她看,她可不抱希望。

  打發走扶桑,燭光下,她拿著從庫房裡取出來的幾件謝氏的遺物,倚在榻上細看起來。

  她的肘畔是一支翠玉短笛,謝氏深諳音律,琵琶和笛子吹的出神入化。在無數個孤身靜處的夜晚,這支笛子伴她熬過了許多個春秋。

  還有一支側鳳釵,這釵據說是新婚翌日,蘇綬插在謝氏鬢上的。這倒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不過是他的母親,作為婆婆看不得新過門的兒媳婦被兒子冷落,逼著他這麼做的罷了。

  但這支釵,謝氏還是在鬢上插了好些年。再就是一迭手札。

  蘇婼的手就落在這些手札上頭,一頁一頁,逐行逐行,她的神思好像全都浸入了那些筆跡里。

  「蘇婼!」

  蘇祈從夜幕里衝出來,像跟彈簧一樣躥了進來。

  蘇婼從手札里抬頭,滿眼滿臉都寫著不歡迎。

  「你為什麼要逼阿吉賣身?肯定是你逼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害她!」

  少年的聲音響徹在這兩進院落里,他的眼裡噙滿了悲憤,仿佛化身成為周阿吉的保護神!

  不過他這個樣子蘇婼已經看膩了,眼下她也沒有心情跟他說話,她低頭看著紙說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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