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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令儀的臉色不錯,周清鬆了口氣。
“令儀,你要不要跟季媽媽說兩句話?學校那邊我剛打電話請假了,你不想說的話……咱們就回家吧,季媽媽已經沒事了。”
“我無所謂,只是可能季夫人受不得什麼刺激了。您轉告吧。”
蘇令儀看向季庭。
“我真的不怨她什麼。你們現在過得很好,我也過得很好,所以我們都不必做出改變。你們還沒給季苒苒說吧,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一下季苒苒能否接受這個消息。”
“我不會瞞著苒苒。”季庭道,“這是她該知道和承受的。”
蘇令儀“哦”了聲。
季庭不急不緩地繼續:“我其實兩周前就在派人查苒苒的親生父母是誰。雖說困難較多,但這件事我會一直做下去。另外苒苒這個名字,我會讓她改掉,這原本是你的名字,取自草木茂盛的意思,期望你永遠活力而朝氣,健康快樂。令儀這個名字也很好,比苒苒更有寓意,是周教授的想法吧?”
“嗯,我起的。其實只是指美好的儀容和風範,談不上多好。”周清微微揚了下唇。
“我和如蘭從沒想過要完全把令儀從你們身邊帶走。當年的事是我們虧欠令儀,不論她是否承認我們是她的父母,她享有季家繼承人的一切權利,我會向社會公布這條消息。”
“好,這個我沒意見。”蘇德民點頭。
現在他對季庭印象稍稍轉好。
只能說不愧是在商界裡大風大浪還能屹立不倒的人,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和理性。
“現在我們彼此可能都需要一些時間冷靜,過段時間再聯繫如何?”
蘇德民爽快點頭。
與蘇德民達成一致後,季庭再次看向蘇令儀。
目光很柔和,並未摻雜其他情緒:“看見你現在生活的很好,我並無擔心,就算你不願意回家也無所謂。對你而言,一直生活的家才是真正的家。但季家永遠留有你的位置。”
蘇令儀冷硬地側過頭,不予回應。
季庭並未再說什麼,與季陸離一道走進病房。
——
程皙寒在夢境中等了許久,蘇令儀的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
在預料之中。
假若蘇令儀沒有超憶症,找到親生父母會是件皆大歡喜的事,但她偏偏記得一切。
十幾年裡,不知道那些記憶在她腦海里反覆了多少次。
即便是個成年人都無法做到一夜釋然。
程皙寒閉上眼,凝神。
這個夢境是他和蘇令儀一起待了整整八年的地方。
夢境中,一切隨心而動。
它奇妙地無法用任何科學理論解釋,但此刻成為程皙寒了解蘇令儀內心最好的橋樑。
景物坍塌碎裂,又重組,右手邊拔地而起曾經蘇令儀創造的摩天輪,左邊的碎片慢慢凝結成另外一座也是蘇令儀復刻在夢境裡的摩天輪。
他試圖在這漫長歲月堆積的夢裡,找到那些記憶碎片。
星星點點的亮光慢慢在程皙寒面前凝聚。
當他睜開眼,面前是一條長長的電影膠帶,上面的無數個小框裡播放著不同的畫面。
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程皙寒順著膠帶慢慢往前走,越往前,畫面越模糊。
但很多小框裡都有個美麗而溫柔的年輕女人,他認出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簡如蘭。
第一視角的畫面中,簡如蘭總是在笑,很多時候只有她的面龐是清晰的,背後加了光暈般的模糊。
偶爾也會閃過季庭的臉、另外一個嬰兒的臉……那大概是季陸離。
程皙寒停在一個散發著淡而柔和的金色光芒的框前。
畫面里沒有人,只能看見女人光潔的手臂和垂下的黑髮,離近了,能聽見她在輕哼著一首搖籃曲。
調子恬淡溫柔,像緩緩落下的羽毛。
蘇令儀說不恨是真的。
但她或許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生母的愛依舊存了一分眷戀與期待。
藏在極深處,深到她無法發現。
程皙寒又看見了簡如蘭驚慌之下,面露不忍地先抱走季陸離。
這便是最後一次她在在蘇令儀的童年記憶中出現。
他醒來在一個人的寢室中,窗簾縫裡透出極其微弱的光。
季陸離也沒返校,估計這會兒還陪著母親。
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二十。
估計昨晚季陸離沒怎麼睡,程皙寒一邊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邊撥通季陸離的電話。
季陸離果然很快接起,聲音里透著股熬夜的疲憊:“喂,一大早打電話做什麼啊,我昨晚一夜睡不著,有點難受。”
“我想問問,蘇蘇昨天的反應和態度是什麼。”
“還能有什麼。”季陸離苦笑,“你可能不知道,當初我母親是在我和她之間,二選一放棄了她,她有超憶症,一直記得。你說這樣,她怎麼可能釋然和原諒。”
“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做?”
“不知道……或許,尊重她的選擇,不打擾她吧。我父親已經聯繫媒體去公布這件事了,昨晚也把苒苒從學校接回家,和她說了這事兒,然後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了。我母親現在也還在醫院休養,在這件事上我沒有發言權,全看令儀是否願意,以及父親和母親預備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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