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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舒音瑟縮了一下,咬牙強忍淚水:「爹,我也只是擔心……」

  「你別那麼心比天高,早答應別家求親不就沒這些事了!?爹這都是為了誰啊音兒,為了誰!」

  亓舒音終於還是哭了出來,她擦著眼淚哽咽:「爹,我曉得錯了,你不要生氣。」

  「哎,」亓天方嘆氣,起身將女兒摟在懷裡,「爹沒生氣,爹哪捨得生你的氣,你呀,回去老老實實呆著,該練武練武,該看書看書,別莽莽撞撞的給爹丟了面兒,爹就滿足了。」

  「嗯,知道了。」亓舒音離開了書房,快步跑回自己屋中,房門一關,到底還是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敲門聲:「大小姐,小的亓祿,老爺命小的給你帶點東西。」

  亓舒音匆忙擦了眼淚打開門,果然看到一直跟在亓天方身邊的老奴,她對他其實有些犯怵,總覺得他像是亓天方的影子。

  「亓祿叔,」她撐開一個笑,「爹給我帶什麼了?」

  亓祿讓旁邊小廝端了個盤子上來,亓舒音一看,臉就垮了。那獻王府給的小木盒,正端端正正的擺在上面。

  「老爺覺得小姐平日太不愛打扮了,讓人置辦了好些精緻首飾,小姐看看喜不喜歡?」亓祿卻仿若未見亓舒音慘白的臉色,自顧自指向木盒旁邊擺著的一堆精美首飾,還道,「恕老奴多言,這藍琉璃金絲花纏簪子,當真是個寶貝,老爺一看就說要給小姐送來。」

  亓舒音勉強往那個簪子上看了眼,還當真被那純粹的湖藍吸了吸神,可心情沮喪之時,再美的東西在她看來也是凡品,只是沒精打采的「嗯」了一聲:「就放裡面吧,替我謝謝爹。」

  「是。」亓祿讓小廝把東西都放進去,他則陪著亓舒音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亓舒音的神色,長嘆一聲:「小姐,老爺難啊,你莫怪他。」

  「再難,都拒絕了,何必收人家東西!」亓舒音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就因為拒絕了提親,朝廷還能打過來不成?!」

  亓祿躬身不言,待那個小廝放好了東西彎腰退下了,才低聲道:「小姐,凡事,還是要給自己一點退路。」

  亓舒音一震,立刻明白過來,瞪眼:「退路!?難道爹還真怕了那個徐心烈不成?還要找朝廷做退路?!」

  亓祿搖搖頭:「普天之下,到底都是王土啊,小姐,老爺也是在為我們麒山派的未來做打算。」

  「可若是這路一退,我們麒山派還有何顏面立足於江湖!?」

  「若真上了退路,這世間還有沒有江湖,都不好說了。」

  亓舒音呆滯了,江湖,會沒有?自她出生起,江湖,武林,武功,這一切都與她的生活密不可分,江湖就是她的世界!

  可是,有朝一日,它會沒有?那她呢?她該何去何從?

  她看著亓祿轉身緩緩離開自己的小院,卻恍惚間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在震顫,她踉蹌的退後了兩步,回到屋中,看著自己滿屋的刀,和床頭被翻爛了的家傳刀法,怎麼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到了這一步。

  「心烈,你是怎麼了……」她低聲呢喃,神色惆悵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徐心烈的時候,她八歲,徐心烈六歲。

  那時亓天方帶她去徐家拜訪的緣由有許多,但唯獨沒有與徐心烈交好這一項。一個女娃,遲早出嫁的姑娘,在亓天方眼裡毫無價值。

  可是只有八歲的亓舒音卻一心只想和「烈烈妹妹」玩。

  她已經懵懂了,知道男女八歲不同席,縱使那個徐紹均長得像畫裡走出來的小仙童,她也羞於與他接近。

  所以在大人們談事情的時候,她自覺是姐姐,一心只追著小心烈,拉著她玩娃娃、給她盪鞦韆、陪她看錦鯉,還想給她餵飯。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徐心烈應該是苦不堪言的,掙扎無果之下,只能拼命把她推給徐紹均,徐紹均也是個傻小子,妹妹累了,那他來招待「舒音妹妹」;妹妹飯沒吃完,那他來招待「舒音妹妹」;妹妹不高興了,那他來招待「舒音妹妹」……

  於是畫面就變成了,亓舒音追著徐心烈跑,徐紹均追著亓舒音跑,三人貌似玩得很是熱鬧。

  直到某一天,徐浚泉偶然看到又一次被徐心烈甩開的亓舒音在和徐紹均頭碰頭玩耍,他沒什麼表示,轉身離開了。可沒一會兒,徐心烈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開始熱情的拉著亓舒音一起玩,再也不帶徐紹均。即便後來亓舒音長大了,再看徐紹均已經有些不一樣時,也因為徐心烈的糾纏,而不了了之。

  原來,徐心烈六歲的時候,便已經是她爹的好幫手了。而現在,不僅在江湖上聲名赫赫,甚至能利用朝廷,來擺布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而自己,十年過去了,毫無長進。

  亓舒音再次打開門,看著一眼見方的小院子,抬頭看一眼見方的藍天,想到徐心烈現在可能正在哪個地方恣意瀟灑、縱橫捭闔,而比她大兩歲的自己,卻還在這井底,苦練這無用武之地的功夫,等一個不知在何處的良人,便覺得一股羞恥和不甘,從心底升騰了起來。

  她猶豫半晌,忽的咬牙轉身,關上門,收拾起包裹來。

  而另一頭,這個被徐心烈和亓舒音都認定的「傻小子」徐紹均,卻以絲毫不傻的面容,冷峻的隱在暗處,觀察遠處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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