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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兒行事自有千壑,臣也無從揣測。”景昀答道。

  “父皇,兒臣倒是略知一二。”楊彥在底下接道。

  “哦?”盛和帝這才把目光落在自己的四兒子身上,“是了,皇后還在時,你倒是和這丫頭處過一段時日。你倒是說說,她這是要做什麼?”

  “依我看,故弄玄虛罷了。”梅皇貴妃酸溜溜地道,她一輩子都被壓在那*皇后之下,一聽到和*皇后有關的事情,總是要不陰不陽地說上兩句。

  楊彥笑道:“其實並不算是故弄玄虛,珞妹擅長書畫,必定是在摒棄雜念,以求一氣呵成成以佳作。”

  盛和帝哈哈大笑了起來:“和那日金殿上鄒澤林一樣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在右側紗帳中的鄒澤林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興致盎然地舉起杯來,遠遠地衝著盛和帝一鞠到地幹了一杯。金殿上他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未動一筆,等沙漏過半才一蹴而就,狂妄地把從太宗到當今的邦交政策全部批判了一遍,文章劍走偏鋒卻才氣橫溢,堪稱錦繡,盛和帝閱後拍案叫絕,欽點了狀元。

  景昀身在紗帳,心卻飄遠到了那花台上,八位妙齡少女雙排而立,爭妍鬥豔,讓圍著的春花都失了顏色,而在中間的寧珞雙眸微閉,雙眉輕蹙,猶如秋葉之嫻靜,更有冬雪之絕美。他痴痴地看了片刻,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卻撫平佳人眉頭的印記,讓她一展歡顏。

  “只怕是她心中有難決之事吧?”景昀喃喃地道。

  寧珞忽然便動了。

  她飛快地拿了研好的墨一揮,隨著眾人的一聲驚呼,墨跡在宣紙上留下了一道由遠及近的印痕,飛濺在了桌上。

  只在須臾之間,寧珞拿起筆來在那道印痕上刷刷幾下,隨即又退後打量了幾眼,調墨著色,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幅潑墨山水便一蹴而就。

  她換了一支狼毫,沉吟了片刻,在畫的右上角寫下了一首小詩,正是她彈奏的那首江南小調的下半闕配詞。

  *斜照後,新月上西城。

  城上樓高重倚望,願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擲筆歸位,離交卷還有小半個時辰,寧珞氣定神閒地躬身行禮,往紗帳走去。

  經過趙黛雲身旁時,她瞟了一眼,頓時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果不其然,趙黛雲今日模仿了她前世遊春圖的意境,並揚長避短畫了一幅賞花圖,貧寒的老嫗接過貴婦手中的梅花,兩人身份、容貌、膚質的對比強烈,無論從意境還是畫面都能引起在座王公貴族的共鳴。

  只可惜,趙黛雲忘了,寧珞上一世畫的是迎春,而她此時換成了梅花,原意可能是想討梅皇貴妃的歡心,只是梅皇貴妃雖然封號里有“梅”字,卻不會喜歡被比作這枝贈於老嫗的春梅。

  更何況,這繪畫的功底天賦和勤奮缺一不可,就算趙黛雲這些日子再勤學苦練,也只是學個皮毛罷了。

  寧珞一回到紗帳,綠竹便扶著她在小凳上坐好,一邊幫她揉捏手臂,一邊崇拜地道:“姑娘你好……好……哎呀奴婢說不出來,就是覺得姑娘太厲害了。”

  “你是不是想說寧姑娘如此灑脫不羈,令人佩服。”有個聲音戲謔地響了起來。

  “對啊!灑脫不羈,就是這個意思。”綠竹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寧珞一看,居然是個瘦高的青年,眉目飛揚,意氣風發,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她想了好一會兒,忽然輕噫了一聲,站起來躬身行禮:“原來是新科狀元鄒公子,失禮了。”

  鄒澤林毫不在意:“看寧姑娘性情,必定是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的,我很喜歡你的琴和畫,不如……”

  “澤林,陛下讓你過去。”景昀從紗帳的另一頭快步而入,不著痕跡地擋在了鄒澤林和寧珞之間。

  ☆、第24章

  鄒澤林毫不在意地道:“稍等片刻,讓我和寧姑娘再說兩句。”

  居然敢讓天子等他,這話也只有這疏狂自傲的鄒澤林敢說出口。

  這鄒澤林乃三朝元老鄒太傅之孫,自幼體弱,拜了武真觀的北仙真人為師,養成了放達不羈、風流脫俗的性子,入朝為官後分別在御史台和吏部任職,憑著一張利嘴得罪了無數達官顯貴,他和景昀、寧珩都交好,最後被楊彥設計陷入了一場謀反案,盛和帝縱然愛才也有心無力,被判斬首,血濺午門。

  鄒澤林才高八斗,無數詩作被京師貴女們傳唱,寧珞在閨閣之中就久仰他的大名,今日得見真人,也不免有些興奮:“鄒公子,我那些都是班門弄斧,你別看我的笑話,倒是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詩畫。”

  “你喜歡我便畫個十張八張的給你。”鄒澤林慷慨地道,“你何時方便,我還可替你畫張畫像,美人入畫,必定讓人神魂顛倒。”

  鄒澤林的畫技堪稱大陳一絕,然而他恃才傲物,作畫全憑自己的喜好,就連梅皇貴妃曾請他入宮畫像,都被他以手臂受傷給婉拒了,甚至外出遊玩了一個月,把邀約徹底拋諸腦後,最後不了了之。

  “澤林,珞兒是我的妹妹,不可如此輕狂。”景昀沉聲道,不知怎的,平日裡鄒澤林這幅讓他甚是欣賞的瀟灑做派,今日怎麼看都不順眼,恨不得立刻讓此人遠離寧珞眼前。

  “妹妹?”鄒澤林“啪”的一聲打開了摺扇,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你我知交好友,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那可真是一家人了,算不得輕狂。”

  “你小心被寧珩一拳打飛了。”景昀冷冷地說了一句,拽著他便走,鄒澤林還不甘心回頭和寧珞“哎哎”了兩聲,寧珞看著好笑,忍不住掩著嘴樂了。

  喝喝茶、賞賞花、聊聊天,這時間便一晃眼過去了,賞花會的全部比賽也都結束,盛和帝和梅皇貴妃耳語了片刻,梅皇貴妃的笑容有些勉強,柔聲辯解了幾句,盛和帝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梅皇貴妃轉嗔為喜,這才將七技的頭名點好封在了桃花箋中,交給了盛和帝。

  盛和帝朝著鄒澤林招手示意:“鄒愛卿乃新科狀元,就替朕宣讀這賞花會的絕代風華吧。”

  鄒澤林興致勃勃地拿著桃花箋走上高台,看了兩眼,喜上眉梢地道:“琴技頭名,寧國公府寧珞,行雲流水如仙音,曲調已成情難禁。”

  “哐啷”的一聲,左側傳來了茶盅碎裂的聲音,正是太尉府趙家的紗帳。

  寧珞氣定神閒地走出紗帳,朝著盛和帝鞠躬謝禮。

  “棋技頭名,尚書府余慧瑤,”鄒澤林頓了頓,又喜滋滋地道,“書技頭名,寧國公府寧珞,點折勾勒藏雅韻,深淺濃淡漫墨香。”

  寧珞哭笑不得,他這是打算從頭到腳夸上一遍嗎?

  旁邊有人笑了起來:“鄒公子,好詩句。”

  鄒澤林正色地拱了拱手:“是寧姑娘寫得好,我才能吟得出。”

  他一邊說一邊往桃花箋上一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向盛和帝:“陛下,這畫技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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