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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要老命了!”殷天正早覺得他孫女那一對礙眼,chuī了不止一次鬍鬚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外孫,立刻親熱地拉過他的手,“無憚,快來給我揉揉脖子,我這把年紀了還來讀這個,造孽喲!”

  可拉倒吧,老頭子八十歲的人了,每天頂著日頭還要蹲馬步蹲上一個時辰,再打一個時辰的拳,看半個時辰的書就要你命了?楊逍瞥他一眼,想著還得指望人家外孫幫忙打嘴仗呢,裝bī不能裝到他頭上,便權當看不見,氣勢洶洶出門捉周顛去了。

  張無憚一邊給殷天正捏xué道,一邊從他手中抽出書來看,奇道:“楊左使寫出此書後,倒是拿來給孩兒看過,我教數百年歷史雖有些繁瑣,但也不至於背得這般痛苦?”何況殷天正等人對明教歷史本來就該知之甚詳。

  他心知另有玄機,特意挑楊逍走後才有此一問。殷天正忙一拉他:“你是不知道,背完了這套破爛,還得再背別的。這只是中土明教的,姓楊的還準備了一套波斯明教的,這幾天他也在看。”

  因這時節不流行翻譯,波斯明教教史皆是波斯語所著,還東拉西扯摻雜私貨,安利本教,楊逍看得也是痛不yù生。

  眾人一見他捧起書就一副被餵了屎的表qíng,自然畏此書如虎,寧肯被楊逍冷嘲熱諷蠢笨不可言,也不肯說已背完《明教流傳中土記》了。

  張無憚聽殷天正委婉一提,笑道:“楊左使不擅波斯語,老師倒是現成的,居於靈蛇島的黛綺絲,非但是我教前任紫衫龍王,好似還自波斯而來?”他只記得黛綺絲是波斯聖女,但中土明教諸人都不知此事。

  此話一出,韋一笑也不裝死了,拍大腿道:“著啊,黛綺絲本是波斯明教淨善使者之女,她父親本是中原人士,娶了波斯胡女,死前留有遺命,波斯明教方送她回中原,托我們照拂的!”

  說不得笑道:“什麼淨善使者之女,如今想來不過是託詞罷了,波斯總教分明是想送個探子來,伺機竊取《乾坤大挪移心法》。也不知這黛綺絲在波斯總教什麼職位,倒是深得信任,能擔此密差?”

  謝遜則道:“不論她什麼來頭,jīng通波斯語倒是真的,又是總教高層,對總教教史也當知曉。只是不日波斯來使就當抵達,楊左使已將教史看得差不多了,也不必千里迢迢專程趕往靈蛇島,將她請來了。”

  張無憚卻想起在武當同張無忌聊天時,他弟弟還說要去靈蛇島探望小昭,也不知是否已經成行。

  謝遜道:“老夫也非不懂波斯語,只是我同楊左使一般,對八卦方位等語頗為熟稔,但日常用語就差了一層。何況我兩眼已經不中用了,念書一道上實在幫不上忙。”《乾坤大挪移心法》還是用波斯語書寫的,明教高層都多少會一點。謝遜提起雙眼皆盲很是平靜,並無自怨自艾之意。

  楊逍正巧進來,謝遜不用聽他腳步聲是否拎著一個人,只聽他粗重的喘息聲就知這定是沒找到周顛,笑道:“多他一個不多,其實何必拉這麼多人一道念書,他們出十二寶樹王,咱們有楊左使一個就夠了。”

  “教主,兩拳還難敵四手,我一張嘴對他們十二張嘴,說得過就怪了。”楊逍道,“寶不能都押在我身上,也不qiáng求,大家能看多少看多少,天底下哪有多學了的知識呢?”

  話是這麼說,眾人士氣實在不高,張無憚笑道:“gān啃教史實在難熬,咱們不妨弄個章程出來,猜猜波斯總教會如何措辭,我教又當如何反駁。”

  楊逍眼睛一亮道:“這主意好,我這就列個單子去。”旁的都不怕,要十二寶樹王真談古論今,多方面驗證中土明教乃波斯附庸,他們雖然說輸了照樣能打得這群人服氣,可那就落了下乘了。

  這其實就是後世的模擬辯論,張無憚瞧楊逍興味盎然的模樣,笑道:“真難得楊左使這般上心。”

  “要給我個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的機會,我能比他還上心。”韋一笑yīn陽怪氣說罷,還是笑了,“到底還是為了明教,許他囂張這一回。”

  他們口頭上抱怨楊逍抱怨得起勁兒,看得出藉此事兒關係反倒近了不少。張無憚見謝遜頗有滿意之色,笑道:“有楊左使在,孩兒也能偷個懶了,《明教流傳中土記》我背過了,又不識波斯文字,還是去練拳吧。”

  這一聽就是要做好說不過就打兩手準備的,謝遜哈哈大笑,起身道:“走,我隨你一道!”

  第116章 唇槍舌劍

  張無憚抵達光明頂三天後,總教一行人姍姍來遲。遠遠就能看到十二面繡金大旗迎風招搖,一群高鼻深眼的波斯人抬著十二座虎皮轎行來,十二名面貌各異、高矮不等的人居於其上。

  楊逍低聲道:“當先打頭的應是大聖寶樹王,第二位智慧寶樹王乃是最難對付的一位。”

  殷天正持不同意見,道:“排行第三的常勝寶樹王才是所有人中武功最高qiáng的。”說罷見楊逍一臉“凡愚不可語”的神色看過來,大怒道,“合著你楊左使是只顧治學編書的大家,你倒是說說你一天寫字讀書多,還是打熬筋骨多?”

  楊逍冷哼一聲,他這些時日嘴皮子利索了不止一星半點,正待嘲諷回去,聽謝遜喝道:“要丟人丟到波斯去不成?”吵個屁,省點力氣不行嗎?

  兩人方才不再言語。

  謝遜率眾迎上前去,果真聽出位於第三個轎子的人呼吸更為深重,較其餘十一位更難纏,但需知這等內力水準,擱中原武林也不過一流水平,不足為道,心下頗為詫異。

  他面上不動聲色,聽一波斯人以蹩腳的漢語道:“波斯總教十二位寶樹王奉總教主法旨蒞臨,金毛獅王、白眉鷹王、青翼蝠王還不快快下跪相迎?”

  楊逍為波斯總教十二寶樹王的到來準備了不下百十條問題,雄赳赳氣昂昂只待對方發問了,聞此卻皺起了眉頭,見謝遜臉上笑容也冷淡了,心下嘆道“這群人這般不知好歹,怕用不到文鬥了,三兩句話就能打起來,老子一番功夫全都白瞎了”。他出列道:“諸位前來相賀三十四代教主歸位之喜,我教上下深感榮膺。”獅王你妹,這位是新教主。

  為首的大聖王道:“中土明教代波斯總教暫攝中原事宜,諸事不可自專,未有總教主法旨冊封,卻不知何來三十四代教主?”

  他一言將中土明教劃分為波斯總教的中原辦事處,諸人俱是憤憤。謝遜朗聲道:“我奉陽教主遺命繼任,波斯總教認也好,不認也罷,謝某都為第三十四代教主!”

  蓋因陽頂天遺書中寫明他只是代教主,尋回聖火令的方能擔任教主,只是得兄弟們信重,捧他當了正教主。他心內慚愧教主之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可這也是中原明教高層一致同意的,如今上下歸心,並力抗元,豈輪得到波斯總教指手畫腳?

  大聖王道:“胡言亂語!陽教主留下遺命時,可知你謝遜會狂xing大發,戕害無辜?他若知道,還會立你為教主不成?”他此話一出,見謝遜神色一黯,乘勝追擊道,“中土明教自先陽教主去後,為爭教主之位,醜態百出,幾至連累明教四分五裂,此事光明二使、四大法王皆有重責,總教主仁厚,不曾降下法旨責罰,但爾等也當自醒。謝遜乃戴罪之身,有兩重罪責,如何能繼任教主?”

  這番話倒是一語中的,殷天正、楊逍等皆面露慚愧之色。楊逍正擬以“獅王浮槎北溟二十載,月前方歸,爭奪教主之位同他無gān,狂xing大發更是遭人陷害算計”反駁,卻聽一人道:“辛旗使,對不住了,我昨日實在不該打你。”

  辛然冷不丁被點名了,只覺莫名其妙,抬起頭來“嗯?”了一聲。楊逍遠比他警醒,見說話的正是張無憚,知他已有應對之法,忙追問道:“哦?你們二人為什麼打架?”

  張無憚笑道:“這不是這幾日總壇為了波斯諸位遠道而來都在齋戒,上下食素。小子嘴饞,偷了一隻jī烤著吃,辛旗使就在旁邊,看著我拔jī毛,看著我生火燉jī,又看著我吃光了,待我心生愧疚尋教主坦白己過,教主責罰我後,他又跳出來指責我食葷不對,我就實在忍不住搗了他幾拳——什麼玩意,早他媽gān什麼去了?”艾瑪,雖然不是直接罵,但間接罵了辛然一句,他也好慡,叫你搶我表妹,呸!

  圍繞著一個教主之位兄弟鬩牆、撕破臉皮固然不堪,也將陽頂天執政時大好局面毀了大半,可這不是一個兩個都反省了嗎?謝遜歸來,掀開了明教新篇章,楊逍為了波斯來使苦熬數日未眠,殷天正更是將匯集三十年心血的天鷹教都打包帶回來了,這樣都不夠,還要怎樣?

  中原這頭鬧了二十年了,波斯明教難道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不過是看自三十二代衣教主起,中原明教不若以往聽話了,樂見其成,旁觀好戲罷了。眼見中土明教局勢大好,這幫攪屎棍又跳出來占著大義指點江山,憑什麼?

  謝遜知他這話不是說給波斯諸人聽的,而是寬慰自己的,心中豪氣頓生,將滿腦子“我到底有沒有資格當教主”的念頭都拋諸腦後了,哈哈大笑道:“謝某自有罪責,不必總教主下旨責罰,我在此立誓,謝某比不得陽教主雄才大略,但必盡我所能,將中土明教發揚光大,為善除惡,復我山河,以償昔日之過!”

  此言一出,得到眾人轟然響應,楊逍、韋一笑、五散人等紛紛發下宏願,表達了將功補過,共創明教美好明天的願景。說到後來,個個心頭火熱。

  謝遜雙手十指在胸前張開,眾人連忙跟隨,皆做火焰飛騰的手勢,齊聲誦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大聖王於漢語平平,早先的說辭不過是打好了腹稿,請jīng通漢語的儒生幫忙潤色,死記硬背過的,叫他們這一通文縐縐的言語說出來,只覺頭暈腦脹,左右環顧間一派茫然若失。

  殊不知眾人昨日才叫楊逍壓著背了許多場面話,用詞各比各的生僻難懂。周顛功課就沒做好,一時詞窮,便將在他前頭的彭瑩玉之言撿了幾個詞打亂順序胡亂一說,好歹才算混了過去,挨了楊逍好幾個白眼,幸賴波斯使節無人聽出來。

  這時排行第八的鎮惡王以波斯語同大聖王說了幾句什麼,張無憚正一臉肅穆地隨眾人背誦教義,留神到十二王打量了他好幾眼,心下暗暗起疑。

  大聖王好不容易待這群一言不合就拽文的人裝夠了安靜下來,冷笑道:“好啊,原來中土明教早有不臣之心,膽敢私立教主就罷了,連我波斯總教教內之事都要橫cha一手、qiáng加gān預!那個穿紅戴綠的小子,你壞我等好事,將黛綺絲擄去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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