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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馮諾一鼓勵的目光下,文安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五彩繽紛的風景。

  盒子裡裝滿了冰箱貼。

  羅馬的鬥獸場,巴黎的鐵塔,莫斯科的紅場。

  看來在過去幾年,葉庭去過很多地方。

  第74章 波士頓 22歲

  鄭墨陽是個習慣旅居的人。一年有半年在出差,大把光陰耗在飛機上。

  自從大兒子搬去美國,兩邊都能見到家人了,他旅居的寂寞減輕了一點。

  周末,旭日初升,波士頓的天際線由黑藍褪成金黃,查爾斯河上閃著碎金的光點,偶爾有划艇者掠過,水面劃開一道漣漪。

  鄭墨陽和葉庭從人行道上跑過,波士頓公共花園的草坪上墜著露水,是晨練的好風景。

  兩人跑到湖邊的長椅旁停下,葉庭整理呼吸,看湖面上的天鵝梳理羽毛。

  畢業是一條分岔路口,同學都已經拿到了矽谷巨頭的offer,打算畢業旅行後開始新生活。

  鄭墨陽開口問:「打算留在美國嗎?」

  葉庭搖了搖頭。

  「你要回北京發展?」鄭墨陽說,「也好,他們都挺掛念你的。」

  葉庭知道「他們」指的是誰,但仍然搖了搖頭:「我打算把業務暫時關停,去歐洲。」

  鄭墨陽皺起眉。他剛剛砸下五百萬美元,成為了葉庭的最大股東,然後葉庭跟他說公司要倒閉。

  投資史上,他還沒經歷過如此慘敗。

  「你最好有個壓倒一切的理由,」鄭墨陽說,「否則我就讓你從網際網路行業消失。」

  老父親的威脅總是如此直接又決絕,毫無人情味。

  葉庭倒不怕這個封殺令,只是他接受了資助,欠投資人一個解釋。

  於是他解釋說:「我找到他了。」

  鄭墨陽微微怔住,隨即展開眉頭。無需贅言,他接受了這個理由:「什麼時候?」

  「前天,」葉庭說,「我怕是誤報,還去照片裡的地方看了,確實是他。」

  這是天意,命運,冥冥中註定他會找到他。那麼多困難和阻礙,那麼多誤報和無功而返,他還是成功了,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這是上天的准允,准允他完成那個承諾。

  鄭墨陽問:「他過得怎麼樣?」

  「很逍遙,」葉庭說,「還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喝酒、賭錢、一夜情。這麼多年,他一直快樂地活著,快樂到讓我發瘋。」

  「你打算怎麼辦?」鄭墨陽問。

  葉庭沉默下來,這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

  「如果是我,」鄭墨陽說,「我就在他清醒的時候,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折斷,碾碎。」

  這是個公平的報復,畢竟,那個人在文安生命的前幾年,也用鐵鏈掰折了他的腿骨。

  葉庭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死。」

  鄭墨陽挑起眉,顯然感到驚奇。

  「我想讓他失去一切,事業、財產、朋友、健康,讓他窮困潦倒,疾病纏身,然後長命百歲,」葉庭說,「我希望他像乞丐一樣活著,受盡所有屈辱和苦難,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天。」

  鄭墨陽沉默良久,問:「他現在在哪裡?」

  「格林德瓦。」

  第75章 北京 22歲

  周末,創作遇到瓶頸,文安離開書桌,倒在床上刷手機,又不自覺地打開葉庭的聊天界面。

  臨近畢業季,他自然很關注葉庭的動向,每天在腦子裡想措辭,刪改八百遍,希望能問得自然些,不讓葉庭覺得自己想要他回來。

  信息刪刪改改,始終沒發,文安泄了氣,暫時退出來,打開朋友圈,迎面就看到杜一平的哀嚎:家人們,求收留,公司關停,老闆要跑路了。

  下面貼了個豎中指的表情包,附字:「我恨瑞士」。

  文安蹙起眉,噔噔噔跑下樓梯,趴在扶手上問馮諾一:「葉庭怎麼了?」

  馮諾一握著手機,用食指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衝著電話大吼:「你們父子倆搞什麼鬼!別跟我在這鬼扯,我才不信他是去瑞士度假!」

  對面又說了什麼,馮諾一直接按了掛斷,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胸。

  文安悄悄溜下來,挨著馮諾一坐下,試探著問:「發生什麼了?」

  「你二哥去瑞士了,」馮諾一冷哼一聲,「平白無故說要gap year,我才不信,他又不是我。」

  文安侷促地揪著抱枕,心裡的忐忑加深了些:「不是說,剛投了五百萬嗎?」

  「對,」馮諾一說,「剛投就跑,你爸還把他踢出繼承名單了。」

  文安眨了眨眼,覺得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但想想老父親的作風,可以理解。

  馮諾一氣呼呼地走了,對自己蒙在鼓裡十分不滿。文安坐在沙發上,沉思一會兒,走回二樓,把門關上,拿出手機,撥通了鄭墨陽的號碼。

  大概是他不常給鄭墨陽打電話,接通時,對面的聲音有點驚訝。「怎麼了?」

  「他找到他了,是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說:「是。」

  文安攥緊手機,矽膠外殼和金屬發出摩擦聲。

  他還是去做了,他還是沒有忘記。

  他望著虛空的一點,神思飄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在孤兒院昏暗的儲物間裡,葉庭曾經指著本子上的圖畫,告訴他每個詞的意思。

  指到家庭成員那一頁,葉庭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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