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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庭看著他走遠了,然後杜一平一蹦一跳地過來,說機器人組真是太卷了,現在都已經開始搞「柔韌機器人」了,抓手和腿都是軟性的,有更好的抓取和行走效果。

  「剛才那個是誰?」杜一平又問。

  「MIT的教授。」

  「什麼?」杜一平跳了起來,「你是怎麼逮到他的?不行,我要去跟他說說我的模型。」

  真是一波三折的一天,好在有個圓滿的結局。

  晚上,葉庭回到旅館,給文安打了視頻電話,文安立刻接了起來,不過轉成了語音。

  「你嗓子怎麼啞了?」葉庭開始擔憂,「感冒了嗎?」

  「有點。」

  「發燒嗎?吃藥了沒?」

  「我沒事,」文安抽了抽鼻子,「已經沒事了。」

  葉庭還要問什麼,對面突然說:「我好想你。」

  說完,文安沉默了下來,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

  葉庭「嗯」了一聲,沒來由地翹起嘴角。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他欣喜異常。

  「等你回來,有件事要告訴你。」文安說。

  「什麼?」

  對面神神秘秘的:「回來就告訴你。」然後,小聲地說,「你先保證,不生氣。」

  「我為什麼會生氣?」

  對面又不說話了,青春期的孩子真是陰晴不定。

  「比賽順利。」文安最後說。

  「好好休息,」葉庭說,「記得吃藥。」

  「我知道了,」文安說,「那邊是晚上吧,晚安。」

  葉庭看著屏幕上的通話記錄,覺得五臟六腑終于歸位了。

  他握著手機,靠在枕頭上,看著窗外昏黃的路燈。

  他也很想他。

  文安在他世界裡的位置,比他想像的更重。

  直到睡前,他才意識到,他完全沒跟文安提起MIT的教授。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閉幕式上,主持人報出了各個組別的獲獎者,學生們激動地跳起來,一邊歡呼一邊跑上台,親吻手裡的獎盃。

  葉庭拿到了Foundation Young Scientist Awards,獎金50000美元。杜一平一直在他旁邊念叨「發財了發財了」,勒令葉庭回去請全班同學吃飯。

  葉庭把獎盃塞進他懷裡,騰出手來打字。

  他在家庭群里發了一張獎盃的照片,下面立馬跳出了一片祝賀。各種煙花爆竹鼓掌的表情包層出不窮,四個人的群歡呼出四百人的架勢。

  回國前,大家都在張羅著給家人帶紀念品。杜一平買了一堆護膚品,說要送給家裡的長輩,大包小包弄得焦頭爛額。葉庭對送禮一無所知,只在Target給某位家長買了塊巧克力。

  至於文安……

  「買個冰箱貼怎麼樣?」杜一平指著對面的一家紀念品店,外面掛著「我愛達拉斯」字樣的T恤。

  葉庭皺著眉頭,對這種簡單粗暴的紀念品很不滿意。

  「我表哥喜歡旅遊,他到每個地方都會買冰箱貼,」杜一平拾起一塊方形的冰箱貼,上面是白岩湖的夕陽,「冰箱貼上都是當地最有名的景點,買回去之後,搞一塊黑板,把冰箱貼貼在上面。一個一個攢起來,就是一副旅遊地圖了。」

  葉庭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把冰箱貼拿了起來,到收銀台結帳去了。

  要見到文安了,他感到心情愉悅。

  直到飛機在大興機場降落,他看到了前來接機的鄭墨陽。

  第62章 北京 17歲(21)

  葉庭拎著行李箱,看著兩位家長。他們眼下掛著一圈烏青,像是幾天沒休息好。

  現在不在假期,鄭墨陽這樣的工作狂,居然不遠萬里回到國內。

  他為什麼回來?

  馮諾一本來想朝他揮手,發現他臉色不善,把手放下了。

  「發生什麼事了?」葉庭問。

  馮諾一摸了摸鼻子,求救似的看向鄭墨陽。

  「文安呢?」葉庭又問。

  按往常,文安不可能不來接他。

  「你先別急,文安沒事,」馮諾一說,然後又糾正了措辭,「基本沒事。」

  「先上車,」鄭墨陽說,「路上跟你細說。」

  葉庭坐在副駕駛座上,聽馮諾一講完了這兩個星期的故事。他去美國當天,文安就住院了。手術時間比預計長了一個多小時,大人們在手術室外面差點崩潰。幸而醫生出來說活檢的結果是陰性,手術很成功,文安的腿沒有什麼問題。

  葉庭沉默下來。

  他在腦中搜索過去的記憶碎片,那些小小的、不起眼的,現在看來卻連貫而顯眼的徵兆。

  晴天的腿痛,壁櫥夜晚的聲響,爬山時的汗珠。

  如此明顯,他竟然沒有發現。

  這兩個星期,文安是以怎樣的心情度過的,又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他想起文安在懷裡絕望的哭泣,在山頂的眼神,在背上念的故事。

  那個死亡與愛的故事。

  霎那間,一個荒唐的念頭擊中了他。初時難以置信,再想卻有跡可循。

  「大哥。」他緩緩開口。

  「嗯?」

  「他是不是喜歡我?」

  馮諾一抬起頭,從他的角度,看不清葉庭的表情。他嘆了口氣:「是啊。」

  副駕駛座的人往後靠在椅背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乾了。

  馮諾一苦惱地把腦袋埋進手裡。他一向很擅長開導感情,但兩個孩子的過往太深遠,他也不知道如何紓解。他們是家人,朋友,彼此的依靠,又像是某種羈絆更深的關係——兩株莖脈相連的藤蔓,日久天長,甚至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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