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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試試,壞了可不關我的事。

  平時家用香草是先育苗再移栽,需要控制溫度和濕度。長溪市海拔高於一千米,濕度高,香草的存活率高,需要種植的面積也不小,所以直接採用撒播的方式。

  郎洋洋擼起袖子,在那一大框種子裡挑了兩包的,把種子倒進播種機的箱子裡。

  「你這樣扶著,這裡調節模式的,調到播撒,對。」

  「這裡是調節速度的,你第一次用,先一檔。」

  「開關壞了,我手動。」

  小型播種機的功能很簡單,就幾個按鈕,郎洋洋很快就記住。

  緊接著莊碩拽著油門拉閥,用力一拉,一次就著火,播種機突突突的動起來。

  莊碩怕郎洋洋不知道怎麼開始,還想著親手帶著走一段。

  沒想到郎洋洋是個學習能力這麼強的,剛剛的教學他全都學到了重點,調節播種模式、播種速度和油門速度,緊握著播種機的把手就緩緩上路了。

  莊碩一臉的驚喜,不自覺轉頭想找個人表現一下,轉頭看到幾個員工都站在後面,都準備好開始幹活了。

  「好厲害。」小賈說。

  莊碩聽到想聽的話,說一句「你們也開始吧」之後就美滋滋的跑上前去跟著郎洋洋。

  他就跟在郎洋洋身邊,看他認真堅毅的眼神,有時候緊緊咬著牙齒用力的,手臂上薄薄的肌肉也顯現出來。

  六台播種機共同作業,霎時間這片地里全是機械轟隆隆的噪聲。

  郎洋洋速度雖然不快,但是很穩當,中間沒有出過一次錯,只是轉彎的時候控制不好,有時候需要莊碩幫一下忙。

  莊碩本來只是想讓郎洋洋體驗一下,因為郎洋洋之前說過他自己以前在家裡用花盆種過,沒養活。

  見他累了想去接替,卻被郎洋洋拒絕。

  郎洋洋額上都是汗水,身上沒有紙,撩起自己的T恤下擺擦汗,「我不累,讓我把這一塊種完,你幫我拿兩包百里香的種子來吧。」

  郎洋洋不是在嘴硬,是真的挺喜歡幹這個的。

  這兩天和王志軍在一起,兩人雖然沒有什麼宿醉之後的徹夜暢談,但想想各自的境遇,總是忍不住感嘆,生活像盲盒一樣,不知道拆出來的會是什麼款式。

  看到好友眼底像沒有波瀾的湖水,就好像以前的自己。

  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但心裡的正直與善良總是一致的,也因為這些吃過不少的虧。

  郎洋洋打心眼裡認為王志軍比自己厲害,他勇敢的脫離了不理解不認同自己的家庭;他堅定的放棄更好的學校去選擇自己喜歡的服裝設計;他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在學生時代就公開性向做了自媒體;在覺得自己需要更專業的時尚功底的時候放緩自媒體,進入雜誌社。

  他看到的世界和賺到的錢,都比自己多很多倍。

  郎洋洋也會忍不住的去想,自己擁有現在這樣的生活,是僥倖嗎?

  又想,王志軍是不是也該後退一步。

  就像這台播種機,泥土濕潤,有時候推動機器的齒輪卡了太多泥土前進不得,就應該後退幾步,讓泥土掉落,才能一身輕鬆繼續上前。

  退一步,可能真的有海闊天空。

  機器的噪音在耳邊轟鳴,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音,讓郎洋洋能夠專注勞動,也讓腦袋裡這些念頭有可以發泄的地方。

  四畝地,7台機器加11個人,四個半小時。

  終於完成了香草的播種和鋪保溫膜。

  郎洋洋終於明白為什麼很多人心裡煩的時候要去運動,去跑步、去爬山去游泳,原來把體力消耗掉之後腦袋真的會空空的。

  光是坐在田埂上吹吹風就覺得很幸福了。

  就像郎洋洋聞到烘烤麵包和甜品的香氣一樣。

  這個勞動強度對農場的員工和莊碩來說還好,但是對郎洋洋這樣一個常年坐辦公室,最多就是站在烘焙的人來說,真的是要了小命。

  「還要嗎?」莊碩手裡拿著一瓶新的蘇打水。

  郎洋洋點點頭,把手裡喝空的瓶子放在地上。

  員工們把播種機推到旁邊的雨棚里去,郎洋洋和莊碩坐在田埂上喝水休息。

  郎洋洋又喝了半瓶水,終於喝夠了,把草帽摘下。

  汗水已經將他額前的頭髮濡濕,郎洋洋用力的左右甩甩,把頭髮往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

  「呼——」

  莊碩歪頭看他:「累壞了是不是?」

  此時夕陽已經掛在山頭,晚風涼爽,可能是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透,連風裡都帶有一股鹹鹹的味道。

  陽光打在郎洋洋的臉上,他笑著說:「有點累。」

  莊碩:「有一點?」

  郎洋洋:「嗯,一點點。」

  兩人對視著笑一下,莊碩直接往後,躺倒在草地上。

  這裡是田埂,草地不如馬場邊上精心養護的那種,節節草里夾著碎石和剛剛走動帶過來的泥土。

  就連莊碩這種鋼鐵一樣的男人躺下去都被石頭硌得呼痛。

  莊碩拍拍郎洋洋身後的那一片,扔了兩顆小石子。郎洋洋也躺了下來。

  原來躺在地上是這種感覺。

  原來土地是如此的可靠。

  原來雜亂的野草也有屬於它們的芬芳氣味。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聽著山風拂過後面樹林的聲音,沙沙、沙沙,聽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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