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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非垂著眼,沒有說話。
其實真正的鄭家人是唐明月,要倒霉也應該是她倒霉。
可她生下來就被送進了水月庵,入了佛門,斬斷了與鄭家的塵緣。
後來又從佛門進了唐家,改姓唐姓,並且寫進了唐家族譜,更與鄭家扯不到邊。
所以……
他抬起頭,看著晏三合:「我覺得丁一說得對,你吃鄭家的水米長大,就是鄭家人。」
是這樣嗎?
晏三合定定地回看著他,眼中露出一絲茫然。
這時,裴笑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那支香說不定也是衝著晏三合你去的。」
李不言一聽這話,心都揪起來:「什麼意思?」
「哎啊啊,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裴笑用力撓撓頭。
「你們看那香啊,一會燒得慢,一會燒得快,燒得慢的時候,晏三合好好的,一點事情也沒有;
燒得快的時候,她就這個也忘,那個也忘,昨兒個香燒了一半,晏三合連我舅舅都忘記了……」
「完蛋。」
邊上黃芪一拍大腿,也顧不得說話的人是他主子。
「那是不是香點完,鄭家的心魔沒解出來,晏姑娘連我們,包括三爺都不記得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來,花廳里什麼聲音都沒有。
所有人都驚呆了。
黃芪脖子一縮,「我,我瞎說的……」
「你閉嘴!」
謝知非暴訶一聲,衝到晏三合面前,張開嘴想說話,發現喉頭緊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晏三合看著他黑眸中的戰慄,伸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
「想說什麼?」
「晏三合。」
他聲音也開始戰慄。
「你憑直覺好好想一想,然後給我一句準話,會不會真的就是香點完了,你什麼都不會記得。」
直覺嗎?
其實在她發現自己不知道老祖宗是誰的那天夜裡,就在香爐前苦站了半宿。
心裡隱隱有個答案,卻總抱有一絲僥倖,覺得事情不該落在她身上。
畢竟她是解魔人。
晏三合遲疑了一下。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怕,在香燒盡之前,把鄭家的心魔解出來就行了。」
香?
謝知非只覺得周身上下的每一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二話不說就衝出去,速度快的像陣風一樣。
裴笑緊隨其後。
李不言見晏三合坐著沒動,一跺腳,也衝出去。
緊接著是丁一,黃芪。
朱青沒動,晏三合抬頭看他,「還挺沉得住氣啊。」
朱青心說沉得住氣的是晏姑娘你,三爺他們都火燒眉毛了。
「晏姑娘,一起去看看吧。」
「走。」
朱青見她不緊不慢的,破天荒的有種想把她敲暈了,然後趕緊扛過去的衝動。
……
五個腦袋湊到香爐前。
阿彌陀佛,香和昨天一樣,還剩下一半。
哎啊啊,湊太近,鼻息太重,會不會驚著那香啊。
五人對視一眼,無比整齊的,輕柔地,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再退後一步。
李不言嗡聲道:「我恨不得把那香灰拾拾,再給它裝上去。」
裴笑聲音壓得更低,「明天開始,這屋子門窗都得關上,一絲風都不能透進來。」
丁一捂著嘴:「晏姑娘和李姑娘最好換個廂房住,走來走去的總能帶出點風。」
黃芪連鼻子都一起捂住,「三爺,有什麼辦法讓它燒得慢一點?」
謝知非沉著臉一言不發。
在海棠院的八年,時間對他來說,慢得跟什麼似的,太陽升起來,落下去,周而復始,日子望也望不到頭。
如今,時間竟成了催命符。
催的是他的命。
他完全不敢想像晏三合如果連他都忘了,他會瘋魔成什麼樣?
「這香通靈性的,我們不用管它。」
晏三合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見嚴喜比看著這支香更重要。」
所有人轉過身,眼神里如出一轍的是控訴:你這人怎麼能這麼淡定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
晏三合走過來,主動牽起謝知非的手,柔聲道:「命數如此,著急沒用。」
手指細而修長,觸感很涼。
謝知非手一翻,牢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黑沉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
「朱青,去把嚴喜叫來。」
「是!」
門口的朱青嗖的一下,便不見了人影。
……
嚴喜走進花廳,被所有人臉上的凝重嚇一跳。
他嚇得雙腿一屈,跪地道:「三爺、小裴爺把小的叫來……」
「叫你來是問你一點事。」
裴笑急不可耐道:「你必須給我老老實實回答,要敢……」
「明亭。」
晏三合聽不下去,打斷道:「嚴喜,你起來說話。」
「小裴爺,其實來之前,殿下已經叮囑過我了,讓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半點都不能隱瞞,若有,他第一個饒不了我。」
裴笑這才意識到,自己急過了頭。
他咳嗽一聲,「既然懷仁交待過,那晏姑娘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是。」
嚴喜目光朝晏三合看過去,「晏姑娘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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