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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高牆的第三天我才知道,劉教頭是教我們殺人的;半個月後我才明白,『弄不好會沒命 』這句話,也是真的。」
他就睜睜地看著有個孩子,跑著跑著,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再也沒爬起來。
這裡真的能做個飽死鬼,沒有人嫌棄你的飯量,他們只會嫌棄你吃得不夠多。
但這裡也是地獄,日復一日的練功、搏殺、擊打,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有一具孩子的屍體被抬出去。
劉教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想出人頭地,想得貴人的青眼,你就得拼命。
他不想做人上人,更不想和人搏命,只想著不挨打。
他想逃。
可能逃去哪裡呢?
剛開始一個月,所有人都睡一個屋,擠在通鋪上。
一個月後,才開始分屋舍。
好巧不巧 ,他們仨人被分到了一個屋舍。
蕭澤年紀最大,最穩重,練功也最刻苦。
他排行老二,話最少,膽最小。
張天行話最多,性子最活躍,像個皮猴子,一刻都停不下來。
有天夜裡,張天行躺在床上突然說:
「你們倆個年紀都比我大,我就叫你們師兄,以後再有人欺負我,你們得幫我出頭。」
蕭澤翻了個身:「從這裡出去的人,只有你欺負別人,沒有人敢欺負你。」
張天行嘿嘿笑一聲。
「我的意思是,咱們仨結個拜,認個兄弟,打架的時候沒有人敢欺負。馬賀,你的意思呢?」
第824章 兄弟
「隨便。」
反正結拜不結拜,都要死的,這麼苦的日子,他撐不過三個月。
「都沒反對,我就當你們同意了,來,來,都起來,我們就在床上拜一拜。」
張天行說著,沖蕭澤磕了三個頭,再沖他磕了三個頭。
「我磕完了,輪到你們,都別愣著啊,磕啊,受了我三個頭,得還回來,馬賀你先磕。」
他稀里糊塗的磕了。
他其實只想讓張天行閉上嘴,好趕緊睡覺,否則第二天練功沒精神。
蕭澤被煩透了,也爬起來磕了六個頭。
說到這裡,陸大停了下來,伸手推開窗。
窗外的一輪圓月。
「那天的月亮也像今兒一樣,又大又圓,磕完頭,我們仨立刻就睡著了。」
他平平無奇的臉上,有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誰也沒有料到,在往後的生命里,我們三人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這話說完,謝知非和裴笑對望了一眼。
真像他們和懷仁啊,打小一塊長大,相互幫襯,相互扶持,鐵鐵的鐵三角。
「在高牆裡練了十二年,我們開始接任務。」
陸大回憶道:「第一次任務是暗殺吐蕃的一位翼長,那人沒別的愛好,只喜歡十歲以下的孩子,不論男女,是個實打實的畜生。」
他們仨組成一組,在冰天雪地里潛伏了整整兩天,才等到翼長落單的時候。
刺殺很順利。
刀子刺下去的時候,就像刺進了一頭肥豬的身體裡。
只是肥豬轟隆倒下的動靜太大,引來了他的貼身侍衛,幾十人把他們仨團團圍在中間。
沒有退路,只有搏命。
剛開始他們仨人各自為戰,越戰越吃力,後來蕭澤一聲令下,讓他們倆個靠過來。
就這樣三人背對著背,搶了兩匹馬,艱難地殺出了重圍。
「李姑娘。」
陸大突然開口,「你敢把你的後背交出去嗎?」
李不言想了想,指指朱青幾個道:「交給他們,我放心。」
陸大搖搖頭。
「干我們這一行的,就是親爹娘,也不敢把後背交出去,因為每個屋舍里,最後只有一個人,能到貴人身邊當差。」
李不言愣住了,「敢情弄半天,你們仨還是競爭對手?」
「比競爭對手更可怕。」
陸大:「到貴人身邊當差的那個人,必須殺了另外兩個人。」
何止李不言睜大了眼睛,朱青都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
這一招何等殘忍。
三兄弟一個屋裡住十年,一同出生入死,感情肯定不淺。
敢下手把兄弟都殺死的人,多麼無情冷血。
但無情冷血,也是一個暗衛最實用的品質,至少能讓自己活下來。
「後來,你們誰勝出了?」朱青問。
陸時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得到這個消息後,我們仨的關係,一下子變得很微妙。
論功夫,蕭澤最好,勝算最大。但如果我和張天行聯手,先幹掉他的話,我和張天行也各有勝算,而且勝算五五開。」
也是從那天開始,屋舍里再也沒了說話聲,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彼此防備,暗中加緊練功。
蕭澤練一個時辰;
張天行就練兩個時辰;
他就練三個時辰;
都到了這個份上,誰想死呢?
以往熄燈後,是三人最開心放鬆的時候,什麼心裡話都往外掏,生怕另外兩個不知道;
如今熄燈後,屋裡死寂一片。
三個月後,張天行第一個繃不住。
「我不爭了,爭了也沒意思,我沒爹沒娘,不用光宗耀祖,就是你們下手的時候利索點,別讓我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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