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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非也並不是真的想從她那裡聽到答案。
他之所以會重複問一遍,就是想委婉的提醒她一下——
再往下查,當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嗎?當真不介意生死嗎?
傻丫頭,你能為鄭家做到這個份上,鄭家就沒有白養你一場。
忽然,胳膊上一緊。
謝知非扭頭,發現晏三合的神色異常緊繃,「怎麼了?」
「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戰馬不對勁。」
謝知非有些聽不明白,戰馬早就不對勁了,一直蔫蔫的,怎麼她這會還來說?
「謝知非,我問你,鄭家的圍牆倒塌,意味著什麼?」
這還用問嗎?
「意味著鄭家的案子有冤情。」
「那麼,戰馬蔫蔫的,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鄭家……」
謝知非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戰馬和鄭家扯不上關係,能扯上關係的只有戰事和鄭老將軍。
「華國戰馬先後出事,是從那匹老馬死後開始的,那匹老馬是鄭老將軍的坐騎,馬通人性……」
晏三合胸口微微起伏。
「步六說這馬因為鄭老將軍的死,不吃不喝了好幾天,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什麼?」謝知非聲音一下子緊了起來。
晏三合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迸,「鄭老將軍的死,也有蹊蹺?」
「咳咳咳……」
謝知非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他咳得驚天動地,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晏三合想伸手去拍打他的後背,被他拂開了。
他轉身,手撐住牆邊,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再抬頭時,黑沉沉的眼睛裡都是咳出來的淚。
「晏三合。」
他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嘶啞:「你覺得鄭老將軍的死,蹊蹺在什麼地方?」
「我說不上來。」
她只是剛剛聽謝知非說,老將軍在戰場上,他滅鄭家滿門,就不怕事情傳到老將軍那邊影響整個戰局時,才突然想到的。
再聯想到戰馬的事……
「謝知非,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你說。」
「老將軍死之前,會不會已經知道家裡被滅了門?」
謝知非瞳孔瞬間一縮,彎下腰,又咳了個昏天黑地。
第804章 昭告
太康元年,五月初四。
子時。
乾清宮前,在雨中跪了兩天兩夜的太子,忽然頭一栽,昏倒在地上。
內侍趕緊上前,一摸額頭,燙得嚇人。
片刻後,皇后張氏衝進乾清宮裡,撲通跪在新帝面前,哭得哀哀欲絕。
枯坐了許久的新帝,終於站起來,疲倦的擺擺手。
「傳太醫吧。」
寅時,三刻。
文武百官走過金水橋,走上台階,進到太和殿。
出乎意料的是,太和殿的龍椅上,天子一身明黃黃的龍袍,已經端端正正的坐著。
百官們趕緊站定,行一跪三叩頭禮。
禮畢。
新帝沉沉開口,「朕今日有一樁事情要昭告天下。」
秦起忙上前一步,展開手中的黃卷,高聲朗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重查,鄭玉府的滅門一案,真兇並非齊國流亡君主吳關月父子……」
……
「晏姑娘,三爺,小裴爺,殿下請你們過去一趟。」
沈沖目光落在三人身後,「李姑娘,殿下交待說,也勞你去看看他。」
李不言正低頭看腳下的螞蟻,聽到這話一抬頭,便對上了裴笑的眼睛。
四目相對,一觸即分。
李不言眼中的詫異,裴笑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心裡的滋味,千言萬語難以描述。
他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早朝怎麼說?陛下他……」
「已經昭告天下。」
六個字,讓所有人長吁一口氣,尤其是謝知非,他默默伸手捂了捂心口。
沈沖催促:「晏姑娘,出發吧,殿下兩天兩夜沒睡了,這會就撐著一口精氣神等你們呢!」
晏三合一點頭:「出發。」
「等下。」
李不言抬腿往院外走,「我去和韓煦說一聲。」
她走得很快,幾乎是兩三步就出了院子,裴笑不動聲色的緊了一下眉頭。
一個懷仁,一個韓煦,都曾在她的心上落下一筆,只有自己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呢!
……
端木宮。
從窗戶照進來的光,落在趙亦時緊閉的長睫上,那份脆弱感是太子妃吳氏從未見過的。
吳氏接過婢女手中的藥盞,親口嘗了嘗,軟聲軟氣道:「殿下,該喝藥了。」
趙亦時沒睜眼,只是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恰這時,內侍汪印走進來,「殿下,晏姑娘他們已經到了。」
趙亦時一雙黑眸倏的睜開,亮光從裡面迸出來。
「快請。」
「那……妾告退。」
吳氏笑容說不出的僵硬,放下藥盞的動作也顯得心不甘,情不願。
做太子妃數月時間,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眼裡迸出的亮光。
她故意慢下腳步,跨過門檻的時候,正好看到沈沖領著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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