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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久的房子,甚至能三四百年不倒不塌,這是怎麼做到的?

  項老爺一下子來了興趣,花錢在村寨里租個木屋,備上鍋碗瓢盆,踏踏實實地住下來。

  白天他遊走在每個村寨之間研究這個,研究那個,夜裡就是實實在在的幹活,沒多久就和那邊的人處熟了。

  一年後的一天傍晚,村寨里突然熱鬧起來。

  一問,原來是有人衣錦還鄉。

  衣錦還鄉的人姓安,名然,是齊國皇室的第一巧匠,這人已經有三年沒有回家,這次回來是為祭祀。

  項老爺一聽是齊皇室的第一巧匠,就想著無論如何要會一會。

  會之前,自然是要詳細打聽一番的。

  一打聽才知道,這個安然還真是個人物。

  打小就聰明,打小手就巧,十六歲被齊皇室挑走,不到三十歲,就成了第一巧匠。

  項老爺還沒想好要怎麼接近這人,這人卻來了。

  原來,安巧匠聽說村寨里來了個華國的工匠,也起了結交之心。

  這一見十分的投緣,頗有些英雄相見恨晚的感覺。

  安然把自己的一些絕學,教給了項老爺;項老爺也把自己的諸多本事,一一教給安然。

  安然回鄉五天,有四天是跟項老爺混在一起的。

  五天後,兩人惜惜相別。

  項老爺在村寨里又住了三個月,也打道回府。

  「齊皇宮以蓮為國花,蓮有許多種的雕法,安然的雕法最簡單,寥寥幾筆,就能雕出蓮花的神彩。」

  項老爺:「我當時還多問了他一句,為什麼用這麼簡單的雕法?他說他們的國王喜歡簡單,他就雕得簡單些。

  我聽完這一句話後,心裡微微有些不大舒服,但也說不出哪裡不舒服,回到華國我才明白過來,當時自己不舒服在什麼地方。」

  晏三合:「他太過投機取巧了。」

  項老爺看向晏三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悟了好久才悟出的道理,這丫頭卻是脫口而出,真是七竅玲瓏心啊。

  「晏姑娘說得很對,所謂匠人,不是主子喜歡什麼樣,就要做什麼樣,而是要根據這塊木料的用途,所處的環境來設計它的繁簡。」

  項老爺:「像寺廟裡的蓮花座,就一筆都不能省。」

  晏三合:「後來呢?」

  「回來後就忙著成家立業,忙著在工部任職,齊國的這些事情我就拋到了腦後。」

  項老爺話鋒一轉,「過了七八年,我突然聽說安然被齊國通緝。」

  這一轉,轉得太快,晏三合都驚住了。

  「因為什麼原因?」

  「具體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仿了一塊大人物的腰牌,然後把腰牌賣給了商人,那商人用那塊腰牌招搖撞騙。」

  這話就像熱油鍋里落下一滴水,頓時炸開了。

  裴笑急不可耐,「這麼說他會造假?」

  項老爺:「小裴爺別急,聽我把話慢慢往下說。」

  裴笑心說我能不急嗎,你語速那樣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迸,我都快急死了。

  「項老爺,您快說。」

  「這事我聽說後,說不出的替安然惋惜,這人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一雙巧手。」

  項老爺說到這裡,臉色微微變了變,「哪知沒過多久,我竟然在四九城裡見到了他。」

  「這人來了四九城!」

  裴笑脫口而出後,怕項老爺講他,又趕緊一把捂住了嘴,眼神不住的朝晏三合瞄去。

  晏三合知道他要說什麼:離某件事情,似乎越來越近了。

  「我見到他,很是吃了一驚。」

  項老爺:「這人和從前在村寨的時候,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身上的意氣風發不見了,連長相也變了。」

  晏三合:「相由心生,看來是越變越差了。」

  項老爺點點頭:「原本他長相挺周正的,那次見到的時候,他面相瞧著有些陰柔刻薄,胸含進去,看上去畏畏縮縮。」

  晏三合:「他見到您呢?」

  項老爺:「他見到我,神色很不自然,沒聊幾句,便說有事匆匆走了。」

  「這是人之常情。」

  晏三合淡淡一笑。

  「當年在村寨,您還是個學藝的愣頭青,安然卻已經是齊國排名第一的名匠。

  年少成名,鮮衣怒馬,想想就覺得是人生贏家。

  哪知再過十年,人生贏家落魄到背井離鄉,而當年的愣頭青卻一步一步走得穩當,換誰,都會覺得沒臉。」

  這話,不動聲色地拍了項老爺一記馬屁,謝知非看著晏三合,萬千喜歡都在眼中。

  這丫頭,其實小時候就很會哄人。

  果然,項老爺聽了晏三合的話後,臉色十分的舒坦。

  「自打那次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漸漸的也就把這人拋在了腦後。大約又過了五六年吧,我在醉京湘的二樓拐角處,又碰到他。」

  晏三合:「醉京湘?」

  謝知非忙道:「就是咱們去的春風樓,後來易了主,名兒也就改了。」

  項老爺:「他那樣子一看就是發達了,我問他在哪裡高就,他一臉得意的對我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項老爺一看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忽然覺得從前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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