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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

  謝知非手指撫著盅沿,笑眯眯道:「怎麼,吃了我謝大人的酒,還要讓謝大人難堪啊?」

  這話一出,七人的神色都繃緊了。

  謝知非懶懶的支起一條長腿,那股子痞壞的勁兒又上來了。

  「我這人喜歡先禮後兵,賣我三爺面子的,便是小叫花子,我也稱呼他一聲弟弟,受欺負了,三爺替他出頭;

  想和三爺對著幹的,三爺沖他翹個大拇指,但好臉是不會給的。」

  他笑了笑:「不僅不會給,還會處處尋事,逼得他在這四九城裡混不下去,給爺滾蛋!」

  「謝大人。」

  三人中的白髮男,哪裡還能坐得住,趕緊起身恭敬道:「回謝大人,小的負責抬屍,沒有發現什麼。」

  說著,白髮男舉起三根手指:「我要是說了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謝知非沖他邊上一頷首:「你呢,也沒什麼發現?」

  那人起身陪了笑:「謝大人,小人也是負責抬屍的,您是官,小人是屁/民,不敢和您作對。」

  謝知非目光一偏,看向對面瘦得跟個竹竿一樣的男人道:「你是負責斂屍的?」

  瘦竹竿頓時站得筆直:「謝大人,我和您詳細說說,我經手的那些人,所有人都是一刀被割了頸脖的。」

  謝知非:「沒有第二刀?」

  瘦竹竿搖頭:「沒有,就大將軍的大兒子,他身上的傷口多一些。」

  謝知非:「多多少?」

  瘦竹竿認真想了想,「大概是六七處吧,每一處都挺深的,我替他淨身的時候,還,還用針把那些傷口,一針一針縫起來了呢。」

  六七處?

  謝知非抬眼看夥計:和案卷上寫的身中六刀,倒地身亡基本吻合。

  夥計是晏三合女扮男裝的。

  她不動聲色的闔了一下眼睛。

  謝知非:「鄭老大的臉上呢,有什麼表情?」

  瘦竹竿重重嘆息一聲,「我替人斂了大半輩子屍,還是頭一回見過眼皮怎麼合都合不上,真是死不瞑目啊!」

  謝知非放在桌下的手,一瞬間握成拳,「後來呢,就這麼讓他睜著眼睛入了棺材?」

  「我們這一行有個說法,眼睛睜著入棺的,怨氣大,投不了胎,就成孤魂野鬼了。」

  瘦竹竿眼皮耷拉下來:「後來我替他左眼、右眼各縫了兩針,又燒了一點紙錢,算是送他上路吧。」

  謝知非沉默了一會,慢慢鬆開拳頭,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去看晏三合。

  晏三合輕輕闔眼。

  謝知非平靜道:「行了,你們三人把窗台上的茶喝完,就先出去吧。」

  就這?

  沒了?

  三人心頭一松,走到窗台前,只見上面放著七隻茶盅。

  三人各拿起一隻,仰頭喝完,便走了出去。

  謝知非看著剩下的四人,「你們中,誰幫老四院子裡斂屍的?」

  四人中,又有三人舉起了手。

  謝知非和晏三合的目光幾乎是同時,落在了那個沒舉手的人身上。

  為什麼海棠院只有一個人斂屍?

  是因為海棠院人少?

  還是有人故意這麼安排的?

  還有,這人瞧著似乎很年輕啊!

  謝知非伸手揉揉眉心,「都說說吧,老四的院子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院裡有一半地方是燒著的,所以有幾具屍身像……像被烤著了。」

  「死法都一樣。」

  「我替鄭家老四斂的屍,他身上別的地方也有傷,都不致命,喉嚨那邊的一刀要命的,地上都是噴出來的血,半邊身子燒焦了。」

  「他右手到死,都一直死死的握著一把長刀,我怎麼掰都掰不開。」

  「後來是把手指的骨頭敲碎了,才把刀拿下來的。」

  「我回來後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後來我去寺里連燒了三天的香,才算好一點。」

  謝知非臉上的已無半絲血色,「他身邊有半塊象牙腰牌,你們見過沒有?」

  「回大人,我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

  「大人啊,我們去鄭家斂屍都已經是七月十七,還不是十八了,那些官爺早查過八百遍,哪裡還能見著什麼腰牌。」

  謝知非僵坐半晌,才勉強說道:「你們三人也都出去吧。」

  「等下。」

  晏三合走到謝知非的身後,「你們斂屍的時候,誰盯著你們?」

  四人一臉吃驚地看著她,這夥計怎麼是個姑娘啊!

  「這是我們兵馬司請來的高手。」

  謝知非薄唇一抿,顯出一點冷酷來,「你們只管回答她的問題。」

  「好多人盯著。」

  「有錦衣衛,也有刑部的人。」

  「大約十幾個吧。」

  斂屍都盯著?

  還說沒貓膩!

  晏三合在心中冷笑一聲:「你們喝完茶,也可以離開了。」

  和前面三人不同,這三人喝完茶,幾乎是逃一般的出了這間包房。

  娘哎,這世道真是千奇百怪,連小姑娘都是審案高手,幸好說的都是實話,否則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包房。

  包房裡,只剩下一個人。

  這人的確年輕,約摸三十五六的樣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如果細細看,臉長得還不錯,至少方方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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