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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火,灶堂沒有柴。
沈杜若去隔壁鄰居家買柴、米、油、鹽的時間,他已經把菜切干、洗淨,鍋也刷得鋥亮。
生火,下油鍋,揮鏟子……
當年在深山裡,師徒二人的飯菜都是他做,師父常說他本來是個伙夫,硬是被拐了來彈琴。
四菜一湯端上桌,沈杜若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雙眸一下子就亮了。
幾杯酒下肚,他開口。
「沈杜若,跟我去秦淮河吧,我彈琴,你看病,咱們把金陵府有錢人的銀子都賺了,怎麼樣?」
沈杜若:「玩笑話,你也當真。」
「當真。」
只要是你的話,我都當真。
「京城有我爹,有我娘,有好多東西都放不下。」
最放不下的,是他吧!
「你不是和我說,此生最大的願望,是看人間風景,治世間百病,要是不喜歡金陵府,咱們換一個地方。」
沈杜若搖搖頭。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她還是搖搖頭。
他輕輕一拍桌子,故意壞笑道:「你……別有惦記的人了吧?」
沈杜若臉上的表情很微妙,抿了抿嘴,半晌,輕聲道:
「有了!」
沈杜若只對他說了這兩個字,他也沒有再問。
這一晚上,他們就這麼幹坐著,聊著過往,說著將來,慢慢喝完一壇酒。」
酒盡,天就亮了。
她送他到巷口。
他伸手,第一次揉揉她的頭,「杜若,要再見了。」
她沖他莞爾一笑,「承風,會再見的。」
但願吧!
他回以一笑,便轉身離開。
「我沒有再回頭,但我能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就像多年前,我跟著師父走,我娘追出來,遠遠目送。」
董承風深深吸了一口氣。
「秦淮河上的人,都說我像匹野馬,誰也收不住我的心。心要收嗎?不要的。她往那兒一站,我的心自然而然就過去了。
可惜,她不要。
後來,我去了涼州,靠著趙狐狸的關係,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每天忙得跟什麼似的,可夜裡會毫無緣由的醒來。
醒來就睡不著,會想到她,想到趙狐狸,想她是不是已經成為他諸多嬪妃中的一員。
想著想著,忽然感覺那三年,就像做了一場夢。
夢醒了,心裡空蕩蕩的。」
這話帶著蒼涼感,聽得晏三合心頭髮酸。
「所以,你離開京城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們倆之間的感情發展到了哪一步?」
第728章 女嬰
沒有錯。
「我連他們有沒有捅開那層窗戶紙,都不知道。」
董承風指指自己的心口。
「沈杜若是那種苦在心裡,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迸的人;趙狐狸這人,喜形不露於色,心裡想什麼,也只有鬼知道了。」
晏三合:「你是元封二十九年秋離開的。」
董承風:「對。」
「離開後可曾再回過京城?」
「再沒有。」
「元封三十一年七月,巫咒案發生,兩年的時間太子府發生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知道。」
晏三合心頭一激,「誰告訴你的?」
董承風:「沈杜若!」
晏三合:「你們後來又碰上了。」
「不是碰上。」
董承風吞咽了一下:「是我千辛萬苦找到了她。」
涼州在京城的千里之外,就算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元封三十一年九月,太子造反的消息傳到涼州府,董承風驚得魂飛魄散。
枯坐了一個晚上,他直奔京城而去。
「你就不怕……」
「怕!」
「怕還去?」
「必須去。」
董承風:「一來我不相信太子會反;二來,我得替她收一收屍,就算來不及收屍,也要到她的新墳上看一看。」
「你不知道她還活著?」
「那份邸報寥寥數語,只說了一個大概,我只當她是死了的。」
晏三合忽然對這人生出了一點親近感。
太子出事,多少人避之不及,連唐見溪都躲進了深山裡,偏偏他,逆流而上。
「你趕到京城,應該是十月了吧。」
「來年的二月。」
「為什麼這麼晚,不是只有一個月的路程嗎?」
「太子起兵造反,老皇帝去逝,新帝登基……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天大的事。」
董承風:「四九城封得嚴嚴實實,既不能進,也不能出,我只能在五十里外的客棧,乾等著。」
那段日子當真度日如年。
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每天都坐在大堂里,豎著兩隻耳朵聽來往客人聊四九城的事。
只可惜,有用的消息並不多,都是以訛傳訛。
夜裡,他立在客棧門口,望著京城的方向,心裡滿是後悔。
早知道如此,死活都得向她袒露心事;
早知道如此,敲暈了也要把她帶走;
早知道如此,那天清晨不該走得那樣決絕,該回頭再看她一眼……
就這樣等啊盼啊,終於盼到了四九城的城門,再度打開。
他騎馬進城,還沒到太子府,就被人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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