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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知非把晏三合放在李不言背上。
「我和你家爺繼續把戲看下去。朱青,你暗中跟著大人。」
「是!」
謝知非衝程扶搖一頷首:「勞程班主領他們去後門。」
程扶搖:「你們認得回戲樓的路?」
謝知非:「認得。」
「那就跟我來。」
六人,分三路,飛快地離開。
到拐角處,謝知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水榭。
起風了,茫茫大夜,掛在水榭外頭的兩盞燈籠,被吹得七零八落。
「別看了,快走。」裴笑扯了他一把。
謝知非順勢一把勾住裴笑的頸脖,「老大人的話,你可記住了。」
「記住了,就當做一場夢。」
謝知非鬆開手,像是自己在勸自己:「對,回去睡一覺,什麼都忘了。」
回到戲樓,戲台上熱鬧依舊,唱的是《林沖夜奔》,武生的唱腔很是鏗鏘有力,兩人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錦衣衛找來了,顯然是在找老大人,那老大人是怎麼瞞天過海來唱春園的?
正心煩意亂著,程扶搖進來,沖二人抱了抱拳:「三爺,小裴爺,這戲聽得如何?」
謝知非翹起二郎腿,笑眯眯道:「我頭一回聽這戲,程班主,林沖夜奔,被人追上了嗎?」
「便是追上,也有人接應,三爺只管安心往下聽戲。」
謝知非悟得出這話里的意思,李不言三人不僅順利從後門離開,程扶搖還安排了馬車接應。
心的一半,落了下去,另一半還吊在嗓子眼。
好在不久朱青回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沾了點茶水,寫了兩個字:皇宮。
皇宮?
謝知非和裴笑的心落下去,瞬間又吊起來。
錦衣衛此刻把老大人帶去皇宮,必定是那位的主意,這是打算做什麼?
秋後算帳嗎?
謝知非心魂不定地站起來,「我們也走。」
「你拉我一把,我腿軟,起不來了。」
小裴爺這一晚上受的驚嚇,比在周也宅子裡受的驚嚇只多不少,不僅腿軟,心還怦怦直跳。
謝知非一把將他拉起。
走出唱春園,夜風中已經夾了些濛濛細雨,淋在臉上,說不出的冷。
謝知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老大人是怎麼進到唱春園的?」
朱青低聲道:「陸府今日請了戲班,他扮成戲子跟著戲班,從陸府走出來的。」
怪不得錦衣衛會找來。
謝知非眼角跳了跳:「明亭,宮裡這會還在做法事吧?」
裴笑摸了摸身上的腰牌,一咬牙,「朱青,送我進宮。」
謝知非趕緊叮囑,「別冒險。」
「廢話,還用得著你交待,小爺我怕死的很呢。」
裴笑走到馬車前,手掀起帘子的同時,頭一扭,「你快回去看看我娘子有沒有事。」
「她晚點再看。」
謝知非輕聲道:「這麼冷的天,我得先回家一趟,陪我爹喝幾盅小酒。」
喝酒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裴笑心說這小子手腳快,腦子轉得也快。
……
夜色已深,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潮濕中。
小內侍很是和氣:「陸大人,請隨小的來。」
陸時理了理身上的便服,把頭髮攏得一絲不亂,才接過小內侍遞來的傘,走進雨中。
小內侍見他腰背挺得筆直,腳步邁得頗有幾分氣勢,心裡不由一陣感嘆。
深更半夜被召進宮,還能氣定神閒的人,論朝中上下,怕也只有一個老御史了。
上到最後一級台階,陸時收了傘,撣撣身上沾的雨絲,抬腿跨進了御書房。
皇帝歪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卷書,見人進來,紋絲不動。
陸時上前跪拜行禮。
皇帝放下書,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淡淡笑道:「老大人這是從何處來?」
「回陛下,從唱春園來。」
陸時仍跪在地上,雙手撐地:「今夜登台唱了一場戲,了了多年的心愿。」
「噢,唱的是什麼?」
「西廂記。」
皇帝並沒有很詫異。
「朕記得西廂記演的是千金小姐與窮書生的故事。」
「正是。」
「老大人扮的是……」
「書生。」
「那千金小姐是……」
陸時緩緩直起身,「是臣未過門的未婚妻,唐家大小姐。」
「叭——」
茶盅應聲而碎,皇帝的臉上一片怒容。
暖閣里死寂般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聰明人過招,話不用說透,卻早就心知肚明。
這很久的時間,皇帝喘了好幾口氣,壓下了已經到極點的怒意,冷笑道:
「老大人原來沒忘啊!」
陸時一字一句:「回陛下,有些事不敢忘,不能忘,也捨不得忘。」
皇帝的面色剎那間煞白,眼底有鋒利的殺意。
「陸時,你好大的膽!」
「陛下。」
陸時身子緩緩伏了下去,「臣,死罪。」
皇帝只覺胸口一痛,指著陸時道:「好,好,好……朕這就成全你!」
第404章 接我
陸時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帝王,嘴角慢慢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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