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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里有什麼不對。
晏三合抬頭,只見門框邊上,那個曾經穿過開襠褲的男子抱胸懶懶靠著,眼神卻是殺人的眼神。
「哎,你不好好聽我說故事,你看什麼……」
裴笑扭頭,「嗷」的一聲跳起來,臉色變了幾變,突然破口大罵。
「謝五十,三更半夜裝什麼神,弄什麼鬼,我看你腦子又不正常了。」
謝五十:「……」
裴笑把鞋子往他懷裡一扔。
「好好跟人家姑娘家道個歉,一個爺們跟個娘們一樣愛管閒事,你說你像話嗎?」
謝五十:「……」
「撇什麼嘴啊,我不打你都已經是看在過去穿開襠褲的份上了。」
裴笑走到他身邊,沖他一擠眼睛。
兄弟,梯子都幫你搭好了,趕緊順著爬下來。
還有!
那個是神婆,咱們得罪不起,得供起來!
謝五十:我怎麼會有又想打死他,又想叫他一聲祖宗的複雜心情?
祖宗甩甩手就走了,剩下兩個人,一個冷著臉蹲著,一個尷尬地站著。
謝知非站了一會,蹲下去,坦蕩蕩道:「剛剛是我不對,和你道個歉,明亭說得對,我腦子不太好。」
晏三合垂著眼帘,不吭聲。
謝知非咬咬唇,也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這就是你抹了蜜的嘴?」
「啊?」
謝知非先一怔,隨即臉色變了幾變,正挖空心想再哄幾句時,只聽晏三合聲音冷冷。
「那一口飯我習慣性剩下,這個習慣從小就養成的,改不了。」
謝知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良久,都沒有說話。
晏三合又有點被他看惱了,「已經在改了,不勞三爺再操心 。」
「以後不想吃,就別吃。」
謝知非眼神柔柔的,「咱不差那一口,也不逼自己。」
晏三合一頓。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心尖驟然酸澀,她想到了祖父。
也是在飯桌上,也是那一口飯,她眼眶含著淚,硬逼自己想把那一口飯吃下去。
怎麼能不吃下去呢,家裡的每一粒米都來之不易,祖父身上那件舊衣裳都快洗破了,都沒錢換。
「孩子。」
晏行揉揉她的腦袋,「人生在世,吃多少飯,享多少福,受多少罪都是有定數的,咱不逼自己。」
能不逼嗎?
這麼風雨兼程,這麼不畏生死,除了季老太太、季家的原因外,她還有一點自己的私心。
她想早一點把這個心魔解開,然後知道更多一點過往。
手裡突然一空。
晏三合抬頭。
謝知非晃晃手裡的錦鞋,調笑:「嘴上還是不抹蜜的好,抹多了,這鞋子都要燒著了。」
關你屁事!
晏三合一把奪回,沖他翻了個白眼,偏過頭。
「晏三合,你還會翻白眼?」謝知非哈哈大笑,笑得放肆又無禮。
「不許笑。」
「憑什麼?」
「……」
「憑你會化念解魔嗎?」
「……」
「化念解魔也得讓人笑啊!」
「……」
謝知非低頭看著她,聲音帶著些討好,「晏三合,我們不鬧脾氣了,和好吧!」
誰跟你鬧過?
是你謝三爺無理取鬧好吧!
晏三合心裡懟得熱鬧,嘴上卻無言,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她這一點頭,謝三爺不煩躁了,心裡還有點喜滋滋的。
他不動聲色道:「你去看看李大俠,鞋子放那兒,我來烤。」
「不用,她睡著了,你銀子收好沒有。」
銀子?
謝知非臉色一變,把手裡皂靴一扔,奪路而跑。
長凳上哪還有什么小包袱。
「裴明亭!」他大喊一聲。
裴大人衣服都脫了一半,開門探出半個腦袋,「怎麼了?」
「長凳上的那包東西你拿了嗎?」
「沒有啊,不是晏神婆給你的嗎?」
裴大人完全沒意思識到自己說瓢了嘴,「怎麼,不見了?」
的的確確不見了!
謝知非怒極反而冷笑,五城兵馬司頭一個職責就是巡捕盜賊,竟然還有人偷到他頭上?
「應該是店裡哪個小夥計,或者是客人。」
晏神婆聲音在背後響起:「敢下手,就不可能還在驛站里,多半是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跑路了。」
謝知非心噔噔往下沉,僵硬地扭過頭,「晏三合,現在怎麼辦?」
這話說出來,謝知非自己都覺得沒臉。
「找到客棧掌柜,用非常手段逼他確認少了誰,如果是夥計拿的,讓掌柜賠;如果是其他客人拿的,自認倒霉。」
晏三合抬頭看了看那個從門裡伸出來的腦袋,「神婆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說完,她抱著衣服錦鞋蹬蹬上樓,在謝三爺和裴大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輕輕掩上了門。
主要是怕吵著李不言,否則這一聲門,她非要摔得震天響。
門外。
謝知非回神,理了理思路道:「明亭,把我的劍拿下來。」
「這就來。」裴笑趕緊穿衣服。
先禮後賓是不可能的了,直接學李不言把刀架在夥計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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