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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亦時喊:「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再不拿出來,他們倆非生吞了我不可。」
孔武有力的男子聽到喊聲,走進來,把東西放在桌上,正要轉身,手被謝知非一把抓住。
「你今天那一箭,貼著人家姑娘的臉過去了,你是想嚇死我還是怎麼的?」
「三爺對不住。」
沈沖臉色微變:「實在是那姑娘的身手太快,這一箭我本來算計好的,如果……」
「得,得,得……」
謝三爺最怕聽到沈沖說起射箭啊,功夫啊之類的事,頭疼,「去和我家朱青說。」
「是!」
沈沖一走,屋裡頓時靜謐無聲,空氣也漸漸凝固起來。
苦中作樂,樂也只是一時。
三人心裡都很清楚,接下來他們要說的話,要面對的事,絕對不會輕鬆。
半盞悶茶喝完,趙亦時先開了口。
「今日由我主事季府抄家,是昨日我在御書房跪了兩個時辰,才求來的。」
他苦笑:「沒通知你們,是因為來不及通知。」
謝知非和裴笑面面相覷,後者勉強扯出笑意:「這又何必呢,你的腿本來就……」
「父親不替季家說話,已讓他失信於人,我再不來,只怕寒的是更多人的心。」
趙亦時看著裴笑:「更何況季家不是別人,兩個時辰算什麼,一宿都該跪。」
「趙懷仁!」
裴笑只覺得一顆涼了好幾天的心,嗖嗖嗖地暖起來。
朝廷在查季陵川貪府的事情,前兩天謝五十就得了點訊兒,謝五十能得到訊,太子、張家那頭不會不知道。
兩天了,太子和張家毫無動靜,可見舅舅已然是一枚棄子,卻不曾想,這個節骨眼上太孫站了起來。
趙亦時拍拍他的肩,似在對他說,又似自言自語。
「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聽過見過多少回抄家滅族,破鼓萬人捶,我只是不想連張飛那樣的人,都來捶上一拳。不忍心,也看不得。」
裴笑偏過臉,不想臉上的失態被人瞧去。
「不說這些。」
趙亦時收回手,低低的「咳」了聲,「你們知道季家抄出來多少銀子嗎?」
第92章 朝爭
趙亦時冷笑一聲。
「白銀十萬八千兩,黃金一萬兩。」
謝知非在心裡飛快地一算計,詫異地看著裴笑,「竟然這麼多?」
「你說這話,能不能不要看著我。」
裴笑被他看得一愣,「就好像是我貪了一樣,可是一兩銀子都沒進我口袋。」
謝知非慢慢轉過頭,目光沉沉地看著趙亦時。
趙亦時明白他眼中的深意。
季陵川這個肥差,是通過張家才坐上去的,他能貪這麼多,那麼落在張家那頭的更不會少。
漢王正是瞅准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費盡心思,甚至不惜說動陸時那個老御史出山。
陸時這人,做官剛正不阿,兩袖清風,明明三品大官,住的卻還是三進小宅子,宅子裡也只三五個忠僕。
他一輩子不曾娶妻生子,將自己活成個孤種,為的就是堅守本心,做一個撥亂反正的好御史。
也正因為他這般錚錚鐵骨,皇帝才格外看中他,被他參上一本的人幾乎都是在劫難逃。
想到這裡,趙亦時一拳砸在桌上。
「我竟不知道他們膽子那麼大,敢貪那麼多!」
謝知非眼明手疾,扶住一個快要倒了的茶盅。
「事情已然這樣,這時候再算舊帳沒有意義,還得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
「對,這才是正經。」裴笑接話。
趙亦時沉默良久,道:「這會人都關在北司,皇帝下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主審人是陸時和錦衣衛指揮使馮長秀。」
裴笑苦笑:「陸時是個硬骨頭,別想啃得動;至於馮長秀,更沒戲,他心裡眼裡只有皇上一人,倒不如想想怎麼讓人少受些罪。」
北司就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專治詔獄,老大叫蔡四,和謝知非有幾分交情。
謝知非心念一動,道:「蔡四這人我想辦法來走走路子……」
「五十。」
趙亦時打斷他的話,「北司我已經命人打點好,他們在裡面大罪不會受,小罪免不了。」
謝知非與裴笑對視:他手腳竟然這麼快?
「季陵川罷官,我就感覺不太好,為防萬一,便先命人打點了一些。」
趙亦時垂下眼瞼,「我父親的性子天下有目共睹,無論是誰,哪怕是張家,他也不會出手救的。」
「貪腐已經坐實,還有什麼可審的?」裴笑問。
趙亦時冷冷一笑,「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們真正要動的,是戶部,是我父親。」
謝知非和裴笑雖然猜到了,但依舊愕然。
太子和漢王之爭,是大華國官場上眾人皆知的一樁事。
兩人本是同一個娘生,但長相,性子卻是一南一北,完全不像是親兄弟。
太子長相肖母,身形肥胖;
漢王長相肖父,英俊非凡。
太子喜文,看到刀啊劍啊的就頭疼;
漢王好武,平日裡弓箭不離手,十分擅長騎馬打仗。
太子性格平和仁善,做事不緩不慢,有理有據;
漢王爭強好勝,行事雷厲風行,沒有半點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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