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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晚和趙華維走在最前面,手裡分別拿著趙拙言平時栽花種草的小鋤頭和小鏟子,高高興興地準備去荒地那邊玩泥巴……,不,去幫忙挖地基。
兩人笑嘻嘻地剛踏出大門,迎頭卻撞見一輛馬車停在了趙家大門口。
車廂帘子掀開,從裡面下來一大一小兩名女子。
大的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藕荷色錦緞襦裙,烏黑髮髻上帶著赤金鑲翠玉的蓮花髮簪,其容貌清麗中暗藏疏離,姿態端莊中透著幾分勢利。
小的只有六、七歲的模樣,跟林歲晚差不多大,穿著一身桃粉色綢緞衣裙,扎了兩個丫髻,丫髻上分別綁著一對綴著瑪瑙珠子的五彩頭繩,其容貌甜美中帶著驕縱,姿態嫻靜中壓著幾分任性。
趙華維一見著她們,面上隨性又純真的笑意便瞬間收了起來,客氣道:「舅母,表妹,你們怎麼來了,是有事要尋我阿爹和阿娘嗎?」
那小女孩聞言皺了皺眉頭,端著嫻靜淑女的腔調,卻不陰不陽道:「表哥這話說得當真讓人寒心,我和阿娘沒事就不能來看望姑姑和姑父了麼?」
第47章
前妻的娘家人和繼妻的娘家人撞在了一起, 多麼尷尬的場面啊!
不過好在尷尬的也只是場面,場面上的人不尷尬就行。
趙拙言手裡提著個平日用來裝土的簸箕,笑著招呼道:「哎呦, 稀客,這不是鎮撫夫人嗎?找紅英吶?她就在屋裡呢, 我這還有事情要忙,失陪,您見諒……」
趙拙言說完便跟著林家人一起去荒地那邊象徵性勞動去了,半點也沒有要為兩任親家相互介紹的意思。
林家人聽了這話後更是無所謂,扛著鋤頭、鏟子等農具跟在後頭。
經歷過抄家流放的林家人並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即便那目光帶刺不說,還像杆勢利又挑剔的秤似的, 將你從頭髮絲丈量到了腳後跟,莫名其妙地就給你定了斤兩。
大約是林家人都只穿著普通的棉布衣裳,身上也無珠翠赤金做的首飾。
那挑剔又勢利的目光很快就變得輕蔑又不屑起來, 大約是已經給林家人定了個不值一提的重量。
端莊的婦人在眾人轉身之際,揚著嗓子,笑著寒暄道:「諸位便是來投奔我家妹妹與妹夫的親戚吧?我家夫君姓周,與趙家娘子是嫡親的同胞兄妹, 我家妹子只是個後宅婦人,心軟仁善,諸位往後若是有什麼難處,來興安縣東邊的守備營里尋我相公也行,不必見外。」
「……」
林歲晚心想,你這話里有話的, 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還有你說這話的時候下巴抬那麼高,脖子不酸麼?
走在最後的林曄亭神色平淡, 半點也不接話,只客氣回了句「多謝,失陪」,就提著鋤頭繞開那輛糟口老馬拉的藍布棚馬車幹活去了。
眾人拐到竹林另一邊後,趙拙言才主動跟林曄亭說起自己繼妻娘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周紅英娘家那邊都是一群不必放在心上的庸碌之人。
庸碌一詞乃趙拙言對周家人的評價,與林家人無關。
周紅英祖母姓侯,育有兩子兩女。
女兒不受侯氏待見,都被她當作換彩禮的物件兒,以相對還算高昂的價格出售了。
售後銀貨兩訖,從此再無來往。
兒子是傳繼香火的寶貝疙瘩,但寶貝疙瘩也有鐵疙瘩和金疙瘩之分。
在極度偏心的侯氏眼裡,大兒子周長安是鐵疙瘩,小兒子周耀文才是金疙瘩。
至於你要問侯氏這般偏心的理由,具體其實也說不上來。
硬要挑剔尋刺的話,大約就是周長安年幼的時候沒有遇到一個招搖撞騙的「神算子」,瞎著眼誇他是文曲星下凡。
亦或者是周長安性子太過木訥,沒有周耀文能說會哄人。
再或者是周長安犟頭犟腦地硬要娶個不得侯氏喜歡的媳婦。
……
不過這些所謂理由在趙拙言看來都是狗屁!
這天底下偏心之事、偏心之人太多,若是都要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話,那這世上的理由怕是該不夠使了。
周長安夫妻不得侯氏喜歡,就連周長安妻子生病了,侯氏也捨不得拿錢買副藥渣子給她吃。
周長安不敢違逆親娘,鋌而走險進山採藥,被冬日餓極了的野狼給咬死了。
周大娘子也沒熬過那個冬天,只留下周紅英兄妹相依為命。
彼時周紅英只有九歲,她兄長周宏林十二歲。
按理說相依為命的同胞兄妹之間,感情應該是針插不進的。
不過誰叫侯氏是個綿里針呢。
這老太太雖然狹隘偏私,但卻極會抓住重點。
比如她雖然對大兒媳百般磋磨,但對大兒子卻時有關懷。
她對周紅英百般嫌棄算計,但對周宏林卻又照顧有加。
以至於周紅英對間接害死了自己爹娘的侯老太太恨之入骨,可周宏林卻未必。
周宏林十七歲那年做夢看上了興安縣一大戶人家養的義女,為了能娶到心上人,他立志要出人頭地。
彼時北狄肆虐,燕王下令徵兵擴軍。
周宏林熱血上頭,興沖沖地報名參加了玄甲軍選拔考核,並以吊車尾的成績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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