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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宋隨意乖乖擦乾淨手,開始優雅地吃東西,給小皇帝做榜樣。
看他這樣,關承酒這才舒心了些,繼續跟太皇太后說方才的話題:「那畫供著就供著,不妨事。」
「那怎麼行。」太皇太后皺起眉,「隨意還活得好好的,你卻供著他,這也太不吉利了。」
剛剛一直在埋頭吃的宋隨意:?
這怎麼還有他的事?什麼供著?供著什麼?
關承酒見母后堅持,也不與她作對,答應下來:「那我明天帶他去寶慈寺,正好給母后皇嫂祈福。」
宋隨意:?
「啊?」宋隨意持續懵逼,「什麼寶慈寺?為什麼要去寶慈寺?」
「還能為什麼?」關承酒深深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去把你的靈位撤下來。」
第21章
宋隨意還是今天才才知道, 原來他還有個靈位,要知道以他以前的下場來說,他可能連墓都不配有!
於是回府的路上, 宋隨意滿臉興奮:「我們時候去寶慈寺?」
關承酒看他這麼興奮, 心情頗有些複雜:「你不在意?」
宋隨意:?
「在意什麼?」宋隨意眨巴著眼, 無辜且茫然, 「那個靈位嗎?又不是供給我的,我在意什麼?」
關承酒更不理解了:「你既然知道,又在興奮什麼?」
「因為我以前沒有啊。」宋隨意道,「我跟他長得一樣,那我蹭個靈位不過分吧?」
關承酒被這清奇的回答震住了,這種東西也能蹭?
他懷疑宋隨意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過腦子。
關承酒道:「你是王妃, 不是哪來的阿貓阿狗, 以後別說這種丟人的話。」
「阿貓阿狗也有自己的墓碑啊。」宋隨意撇撇嘴,「我都沒有, 我也想要。」
關承酒:?
「一般活人都不會有。」關承酒沉下臉, 「宋隨意, 你一天天都在想什麼?」
說起這個宋隨意就悲從中來,長長嘆了口氣,蔫蔫道:「我說了你也不明白,我是真的很想要一個自己的牌位,如果有墓碑就更好了。墓志銘我都想了, 就寫『你好,有吃的嗎?擺點唄』, 然後我就每天坐在墳頭, 等人路過,要是給我吃的, 我就祝福他,要是看見了還沒給我,那我晚上就去他床頭坐著。」
關承酒:「……」
一時間竟是分不清他是不是認真的。
但宋隨意是很認真的,他覺得那樣的日子也不錯,但是他死了那麼多次,沒有機會變成鬼,唉。
活多了,連做鬼都覺得好玩。
反正肯定比他現在這樣好玩。
「等你百年後,自然有人為你料理一切。」關承酒道,「我說了,你是王妃。」
宋隨意還是蔫蔫的:「人生總是充滿意外,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再說了,我們倆都是男人,以後也不會有小孩,三年五年你還能指望陛下記得,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呢?我們總有一天會被忘記,也不像別人那樣還有個靈位擺在祠堂,逢年過節能蹭頓飯什麼的……這樣想還不如埋在路邊呢,這樣說不定過得更好,到時候你要是沒飯吃了記得來找我,我分你點。」
關承酒伸手扯住他的臉:「最後說一次,你是王妃,是攝政王妃,是豫王妃,是我的王妃,就是死也該埋在我旁邊。」
宋隨意被扯著臉,不敢說話,只能回他一個「你不懂」的憂鬱眼神,然後在旁邊兀自傷感。
關承酒見他乖了,也不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宋隨意忽然又探了個腦袋過來,說:「我覺得豫王妃挺好聽的,我以前都沒被這麼叫過。」
「你才當了幾天王妃?」關承酒道,「等陛下長大了,我自然還是做回我的豫王。」
他這麼一說,宋隨意更難受了。
關承酒怕是永遠也做不回他的豫王了,就好像他沒機會做豫王妃一樣。
宋隨意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王爺,你相信命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
「就是忽然想起來。」宋隨意道,「比如你知道,你下個月就要死了,你會怎麼辦?」
「人固有一死。」關承酒道。
「我知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宋隨意道,「道理誰都懂,但真的面對了呢?比如現在呃……王大人說你重病,那你第一個想到的是什麼?」
「陛下。」關承酒道,「在他能擔起江山前,我不會死。」
宋隨意撐著下巴,滿眼羨慕:「唉,我也想這麼有底氣。」
當初他讀檔的時候也很有底氣,覺得活下去也不難,除了生老病死,有什麼過不去的?
他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可以去做很多很多事情。
他會花上一整晚的時間去謀劃所有,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劇情,去想每一個劇情的應對方法,還會把每個人的喜惡都記住,想要去拉攏誰去疏遠誰,他想只要他不斷地試錯,總有一天能找到一條出路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變得不那麼相信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