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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擋著風雪走回屋中。

  溫雪杳睡熟了,寧珩還惦記著她喜潔,尤其是最近孕中,若睡前不清洗一番,整晚都睡不安穩。

  如今溫雪杳的胎已過去最危險的頭三月,坐穩了之後,得到家中府醫應允,便得來今日在晚宴時

  小酌一杯的機會。

  喝的是暖身子的酒,不醉人,卻讓人身上沾染淡淡酒香。

  皂莢香氣混合著酒香味在一方小小的四角空間裡散開,氤氳在紗帳里,倒比瓊漿玉液愈發醉人。最後將人往懷中一攬,兩人相擁著睡去。

  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艷陽高照之時。

  前些日子剛迴路府時,溫雪杳被勒令安生待在家中養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熬過最危險的前三

  月,又逢新年,自然想出去街上看看熱鬧。

  上元節這日,熱鬧非凡,一牆之隔聽著街上舞獅的動靜,溫雪杳心癢難耐,早早用過晚膳,終於

  等到隨全家年輕一輩一同出動。

  街上四處掛滿彩燈,耀眼奪目。

  只聽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的動靜,只聞其聲,便已覺得熱鬧紅火。

  等看到隨著人潮湧動的「神龍」翻湧而至,更是令人瞧得入神,心中欣喜。

  為首之人手中高舉舞龍杆,腰捆紅巾,隨著他上下跳動,黃色的燈籠褲翩然抖動,腰間紅巾飛

  舞。

  神龍擺尾,轉瞬就舞到溫雪杳他們一行人面前。

  寧珩護著溫雪杳,沒敢讓她湊得太近,一直伸著一條手臂在她身前圈出一片空間,將她與躁動的

  人群隔開一臂的距離。

  饒是溫雪查已算乖巧,可還是不免嚇出寧珩一身冷汗,他生怕有人撞上她,傷著她。

  然而人越怕什麼,反倒越來什麼。

  不過令人心慌的危難並沒有發生在溫雪杳身上,但依舊不妨礙寧珩懸起一顆心。

  兩人被長長的舞獅隊與路家幾人衝散,正打算撥開人群站定在外圍等待時,忽地聽見人頭攢動的隊伍中發出一男子粗糲的吼聲。

  「小心些,讓讓,我家娘子好像要生了。"

  這呼喊聲第一次響起時還不甚引人注意,等一聲高過一聲反覆高揚起五六次,周圍人才默默退開

  自覺圍成一個圓。

  人們的注意被這對年輕夫妻吸引,仔細看去,果然見男子懷中粉衣厚氅下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

  本是旁人之事,可在人群外圍瞧著一切的溫雪杳與寧珩二人卻不由緊張地握緊了彼此的手。

  十指相扣,對方手心皆是汗意涔涔。

  寧珩壓低聲音,「別怕,別怕。"

  溫雪杳隨著他的話調整呼吸,或許是因為身懷有孕,她對這些事比以往更能共情感傷。

  長長呼出幾口氣,臉上的汗濕才停止下淌。

  寧珩想牽著溫雪杳躲開這是非之地,可溫雪杳的雙腳卻像是被定住,無論如何都移不開。

  一雙眼更是緊緊盯著眾人視線中央的兩人。

  不多時,那一對年輕夫妻的小廝丫頭就面帶難色將主子護起來。

  就在眾人為她們揪心時,只見一個頭纏布巾的中年婦人推開眾人擠到夫妻面前。

  婦人厲聲道:「別瞧了,沒事兒的都散開些。"說著,她又指派那男子將其妻子抱到旁邊小攤子的棚下。

  好在搭棚的小販是做吃食生意的,最不缺熱水。

  那婦人最初時便喊了一句她是這城中有命的接生穩婆,是以夫妻的隨從也十分配合她調動差遣。

  不多時,一個簡易的帳子便搭起來。

  那女子的夫君被攔在帳子外,只聽帳內女子痛呼不斷,急的男子滿地打轉。

  一旁的溫雪杳被寧珩帶遠,可心思依舊被那生產的女子牽絆。

  自從她懷孕,也看了不少相關的話本醫書,可紙上得來終覺淺,那些平靜的字眼遠沒有眼前的場

  景令人心中震顫。

  她瞧不見棚子底下的光景,忍不住催問寧珩:「如何了?"

  這話隔三差五便要從她口中響起一聲,"生了麼?"

  「可否平安?"

  莫說她,其實寧珩心裡也似麻繩般,被揪扯的亂作一團。

  只不過他是男子,克制著面上不顯,更因他要給自己的妻子支撐,所以他如何能亂?

  他穩定心神拍了拍溫雪杳的手背,明明說一句平安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可他的雙唇卻像是莫名被

  粘連,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開口。他心知女子懷孕生子極其危險,卻也是第一次親見。

  說不憂心那是假話,耳邊響起的分明是別的女子的哀呼聲,可傳入他耳朵時卻莫名幻化成了阿杳

  的聲音。

  他的心被狠狠掐緊,沉得喘不過氣來。

  漆黑的目光不由落在溫雪杳的小腹上,又深又沉。

  這一刻,他腦海中閃過千百個念頭,最終都匯聚到同一處。

  也是第一次,對她腹中孩子的降臨心生猶豫。

  他從不曾想,女子生產居然這般痛苦,稍有不慎,竟會危及性命。原來這都不是書簡上的誇大其

  詞,而是確有其事。

  「阿杳……」說話時,寧珩的唇色都有些蒼白。

  「怎麼了?」溫雪杳緊緊攥著他的手,「是那女子生了麼?"

  寧珩身量高,視線越過人群,遠遠眺望一眼,小幅度的搖頭道:「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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