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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軍人也不都像聞銳鳴那麼一板一眼。其實章尋挺想知道聞銳鳴以前在部隊什麼樣,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聊。

  五點鐘路虎準時抵達,副駕放著把傘。章尋上車拿開:「誰的?」

  「我姐讓我帶上,說晚上有雨。」

  「你倒很聽你姐的話。」

  這算是諷刺嗎,聞銳鳴四兩撥千斤:「你弟也很聽你的話。」

  「他?算了吧。」章尋繫上安全帶,偏頭掃了眼聞銳鳴。

  他今天穿著灰色T恤,沒昨晚那麼帥,但勁瘦有型的線條還是一覽無餘。

  「你這一身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我真的很想知道。」章尋手一支,慵懶地撐起頭看著他。

  「每天最少十公里,過單槓二十次,負重越障一小時。」

  「那開槍呢,開槍怎麼練。」

  「找個坑,蹲進去,先練靜。練到被咬得渾身是包也能忍住不撓,再練各種射擊姿勢,姿勢練到位了最後才是實彈訓練,很枯燥。」

  「這麼枯燥為什麼你能堅持下來,別人就不行。」

  章尋看著聞銳鳴,聞銳鳴笑了笑:「我這人比較一根筋,認準了就會一條路走到黑。」

  對任何事他都是這樣。他不輕易下決心,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中途放棄。

  章尋聽完挑了挑眉,沒評價對或錯好或壞,但心裡想的是:有時候能不能走到黑也不由你說了算,比如當兵,比如跳舞。

  抵達章家的別墅,聞銳鳴還是沒把車停進車庫,而是照章尋的意思停在外面。他看得出章尋跟家裡關係很淡薄,尤其是跟章尋他爸,應該存在一些矛盾。

  五六點鐘太陽還沒下山,室外溫度居高不下。章尋讓聞銳鳴跟自己進去:「你搬東西就行,其他人不用理。」

  聞銳鳴嗯了聲。

  結果他們一進去,章父就坐在客廳沙發上候著呢,架勢很大。章尋看了一眼,淡淡開口:「爸。」

  「不敢當。」章父鼻腔哼了聲。

  章尋沒理他,領著聞銳鳴往裡走:「一會兒你別傻到走樓梯,這裡有電梯。」

  擺那麼大架子結果兒子根本不搭理,他爸差點當場發作,又想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能忍則忍,這才板著臉問:「你要搬什麼東西?」

  「我的私人物品。」章尋頭也不回。

  上了樓,還是上次那間臥室,他把要搬的一一指給聞銳鳴:「書跟碟片都帶走,牆上桌上這些照片也全拿走,一件不留,衣服不用,鞋也不用。」

  章浩這個沒眼力勁的聽到他哥的聲音,衝過來問道:「哥,你怎麼在搬東西啊?」

  「以後沒事我不回來住了,拿走了方便。」

  「這是你家你怎麼能不回來住呢?再說我跟爸還在這兒,你肯定要經常回來吃飯啊!你不會是不要我們了吧。」

  章尋眼微酸,強硬地轉開臉:「哪的話。」

  「那就好……」

  結果章浩剛說完這三個字,章父就走上樓來。剛才他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想自己養大兒子,現在落得個翻臉的下場,自己縱橫商場三十餘年,到哪裡都是有頭有臉被人捧的角色,哪受過這種氣?

  「章浩,你哥想走就讓他走,免得過幾天他又說我們影響了他,說些什麼不是一家人的話,聽了寒心!」

  「爸,你別——」

  「我本來就打算走。」章尋面不改色,聲線平穩,「並且我也早就沒當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員。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說得好,好決心。」章父氣得臉直抖,「章浩你聽見了吧?」

  「我哥不是這個意思……」

  「還有哪個意思?你以為自己是他親兄弟,人家可沒拿你當兄弟,虧你處處為他擔心,值當的嗎?我這個老子也算當夠了,看清了!幾十年心血,養出這種絲毫不懂得孝敬父母的東西!」

  空氣靜了幾秒鐘,章尋淡淡地說:「章董事長,我對您不敢有半分不敬,只是不孝而已。」

  章平臉色鐵青,登時一句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都說親父子沒有隔夜仇,但他們家的這個仇打從章尋母親去世起就一天也沒有緩和過。章尋側過臉,雙手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攥握:「聞銳鳴,你還站著幹什麼。」

  聞銳鳴把書拿下樓,再上去這場激烈的爭吵已經自然結束。章浩蹲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是一副沒長大的模樣,章尋略顯冷淡和無奈地看著他。

  「搬得差不多了?」

  「嗯。」

  「那走吧。」

  車開出別墅區,章尋把窗戶降下呼吸新鮮空氣。

  大雨來臨前,外面瀰漫著一股土腥,光線也漸漸變黑。章尋乾脆讓聞銳鳴把車開到人工湖邊,剛停穩就一步邁出去。

  湖堤矮到約等於沒有,他們倆背靠車身,靜靜地望著夕陽下的湖面。

  「有煙嗎。」

  聞銳鳴:「沒有。」

  章尋打開後備廂,上半身鑽進去找。結果還真讓他找到了,上回露營後謝炎留在一筐子雜物里的半包玉溪,最好的檔次。

  「抽麼。」他碰了碰聞銳鳴的肩膀,聞銳鳴看向他,見他背部鬆弛地靠在車門上,眼睛殘留一點紅色的底色。

  這男人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底下又藏著難以察覺的感性,還有要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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