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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行。」

  章尋也沒力氣計較原因,轉頭看房間裡,慢慢回過神來,突然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我衣服你給我脫的?」

  聽他口氣有興師問罪的意思,聞銳鳴如實說:「你出了很多汗,不脫不行。」

  章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也沒讓你給我脫。」

  這時候手機響了,章尋掀開被子下床接電話。他睡褲還穿著,一雙大長腿直直落地,但上半身全裸,緊繃的腰腹覆著薄肌。

  走到窗邊他換了種口氣:「嗯老師,我醒了。好,我一會兒就下去,車上見吧。」

  聞銳鳴轉身打算回自己屋,剛走到門口又被叫住。

  「等等。」章尋掛了電話轉過頭來,望著他的臉頓了頓,說,「昨晚的事以後不准發生了,我說過不喜歡別人碰我。」

  「嗯。」

  人一走章尋的眉心就擰起來,站了半晌才去換衣服。

  下樓大家都在等他,他上大巴,老師覺得不對勁:「怎麼搞的,不舒服?臉色太難看了。」

  「水土不服。」

  「都來多少次了還不服,這樣的機會以後還多著呢,趕緊適應,不然怎麼挑大樑?」

  他嗯了聲,走到最後一排,聞銳鳴替他留了座。

  一路上車裡的氣氛都很活躍,畢竟要在那麼大的舞台表演,還會有電視台轉播,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拿出最好的狀態。倒是車後面的氛圍莫名奇怪,說尷尬也不是尷尬,說自然也不夠自然。

  「一會兒到了你去幫我買份早餐,再要杯咖啡,熱美式就行。」

  頓了兩秒,章尋補充:「謝謝。」

  聞銳鳴看向他:「嗯。」

  「對了,昨晚的藥是誰幫我買的?」

  桌上剩的那盒藥沒拿走,他看見了。目光落在聞銳鳴平淡的臉上,還沒等到對方開口,前排的老師就喊:「章尋,一會兒彩排你第一個,不用帶妝。」

  「好。」

  這麼一打岔話題就錯開了,接不上。章尋其實是想問清楚然後感謝兩句,但聞銳鳴既然不主動說,他也就沒堅持。

  也許壓根就不是聞銳鳴,是行政,或者劇團的其他人幫忙去買的,畢竟聞銳鳴不會說英文,更不像是懂得照顧人的類型。

  這回章尋要表演的劇目叫《凌雲》,編舞老師在現代舞這個大類里糅合進了古典舞,是去年專門為章尋量身定製的,但始終沒有機會表演。一是因為時長太短,比起賣票更適合上電視,二是因為章尋這一年多一直在排《盲》,其他劇目全都練得斷斷續續。

  這次來巴黎藝術節,算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展演機會。

  彩排時間聞銳鳴因為買早餐錯過,回來章尋就已經排完了。到晚上六七點,快要正式開始,章尋把人叫到後台讓他拿東西。

  「幫我保管好。演完我得去上大師課,不用你跟了。」

  接過東西聞銳鳴還沒走,管流程的來叫章尋上台,章尋走開十幾米又回過身:「聞銳鳴,你想看表演嗎?想我就讓老師帶你過去。」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轉向旁邊:「葛老師,幫忙把他帶到觀眾席吧,我記得咱們團還有位置。」接著就朝聞銳鳴擺了擺手,示意他跟葛老師走。

  對舞蹈聞銳鳴當然一竅不通,這段時間薰陶下來也沒多少長進。他不想浪費一個座,但葛老師不由分說帶走他,簡單粗暴指揮他坐下:「就坐這兒,嗯,坐這兒,中途別到處走動,等散了場你再走。」

  身處比較偏的角落,身邊全是衣著正式莊重的外國人,聞銳鳴入鄉隨俗,坐得比他們還直。

  藝術節的檔次的確高,看不懂也不影響,起碼他能知道好壞。各個國家的表演是穿插進行的,芭蕾典雅,拉丁奔放,弗拉明戈熱情。一節節看下來,觀眾們始終興致勃勃。

  章尋的節目在倒數第三,不是壓軸,但也算重頭。

  台上沒擺任何道具,只有兩束追光。兩側邊屏打出「ZhangXun」,停留幾秒再慢慢淡去。

  追光聚攏,一亮相就是驚艷。

  章尋側臥在舞台中央,背朝觀眾,手裡拿著一支昆笛。

  他的演出服是黑色緞面,樣式很簡潔,質感有點像電影當中那種飛魚服,但又不完全一樣,比起飛魚服更飄逸,而且沒有太多顏色。

  音樂一響,他將笛子在手裡輕巧地旋了一圈,緊接著就從台上縱身而起,既明快又瀟灑。

  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表現得像是昨晚根本沒發過燒。那個病容憔悴的章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恣意風流的他,舉手投足間柔中帶剛,而且意氣風發。

  笛音由緩入境,節奏漸漸變得緊湊。他隨著曲子起舞,時而流暢地翻騰,仰面倒地,接著足尖在台上輕輕一點,就翩然躍起。時而又彎腰後仰,再揮笛作畫,眉目疏朗清淡。

  僅僅兩分多鐘,他在台上搶眼到連追光都淪為陪襯,君子朗朗如日月入懷。觀眾紛紛屏住呼吸,目光跟隨他的身影,他揮笛如舞劍的神態,如痴如醉地觀賞,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至音樂漸弱,他橫過長笛輕吹,眼眸自然而然地斂起。

  凌雲。沒有哪一個畫面跟雲有關,但又沒有哪一秒意境跟雲無關。

  全場安靜片刻,緊接著掌聲雷動,喝彩聲經久不衰,到退場還有很多觀眾在興奮地交談,其中時不時夾雜著「zhang」這個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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