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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也只來得及捕捉到一個背影,她快步走上樓,發現兒子房間的門開著,只有女兒孤零零站在窗邊,趕忙問:「研二人呢?」

  「我讓他出去和朋友吃飯了。」

  「噢噢,朋友。和朋友聊聊也好。」媽媽邊說邊用圍裙擦乾手上的水,嘆口氣說,「那我們先吃吧。」

  「爸呢?」

  「你爸還在修理廠,好像又有幾個退單,他說他沒胃口。」

  聽到這話,千速眉頭緊皺。如果說網上輿論對修理廠的生意沒影響是假的,單單今天就有五個車主提前來拿車,修理的、改裝的都準備找別家去做了。

  其實,萩原家的孩子都有出息。女兒千速在交警隊供職,是駕馭鐵騎的好手,享有「風之女神」的美譽;兒子研二在爆處部門也被委以重任,來來回回救過好多群眾的命。

  現在的萩原家並不需要一個修理廠來維持生計,但修理廠對父親而言是「根」,是年紀越大越不能忘的「本」。

  他從小在修理廠跟著父親學習修車技術,長大後繼承了這個廠。雖然老了舊了,沒有什麼高科技的設備支撐,也是一份無法割捨的情懷。

  千速不會勸爸爸趁此機會關了修理廠,頤養天年,只是放下果盤說:「那我們先吃,一會兒我再給爸送份熱的過去。」

  「欸,辛苦你了小千。上班忙了一天,還要操心家裡的事。」

  千速聞言,輕輕從背後環住媽媽的脖子,「說什麼呢媽,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

  研二問琴酒要了家庭住址。他本想自己開車過去,但看到車,不免想到那個脫落的輪胎,思前想後還是選擇搭乘地鐵。

  正值下班高峰,地鐵上的人像沙丁魚一樣擁擠著。因為貼得緊,研二很容易窺見別人的手機屏幕,前後左右,無一例外在關注「警察開修車廠,操作不慎導致車禍」的新聞。

  按理說,研二已經戴上衛衣的帽子和口罩,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但每當有視線望來,他都如芒在背。

  就這麼煎熬了將近一小時,研二總算下地鐵,又走了十分鐘,抵達琴酒信息里提到的那棟公寓門口。

  公寓大樓有28層高,外觀由黑曜石製成,冷硬泛光,頂上如一把尖銳的匕首直衝雲霄。

  或許有人會覺得不夠吉利,研二卻會心一笑,因為這確實是「他」會喜歡的風格。

  琴酒的公寓在第7層,一整樓都歸他所有。

  研二敲了門,很快就開了,右手綁著繃帶的琴酒出現在門口,沒什麼表情說:「(你)來了。」

  研二「嗯」了聲,換鞋的同時不著痕跡打量琴酒家的格局。

  琴酒見狀道:「我很少讓人上我家,在你的那群朋友里,你是第一個。」

  聽到這話,研二的心跳一頓,他受寵若驚,而後又自嘲實在不是好的時機。

  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想趁機跟面前的男人更近一步,但兩天前的車禍把這份喜悅都沖淡了。

  他沒什麼表示地進了門,發現琴酒的島台很乾淨,牆上的鐘已經指向七點半,研二不禁詫異地問:「你什麼都沒準備?」

  「對,我說了,你要是不來我就餓著。」

  「………」

  研二語塞,隔了好久才問:「如果我就是不來呢?」

  「你不會的。」

  「……為什麼?」

  「理由你自己知道。」

  「……」

  研二無奈地笑了,確實就像黑澤說的,因為特別喜歡,所以根本不忍心讓對方挨餓,哪怕知道這是對方故意引自己的藉口也一樣。

  他捫心自問,如果沒有姐姐推的那一把,自己還會出門嗎?

  【會的。】

  這個問題出現的瞬間,他聽見心裡的聲音堅定地說。

  然後研二開始料理年糕,琴酒坐在沙發上監工,監了會兒他說:「你今天的打扮可真夠嚴實的。」

  研二切生菜的手一頓,不抬頭地苦笑道:「你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對。」

  「……」

  客廳里很是安靜了一瞬,但研二不會跟琴酒生氣,隔了幾秒自嘲道:「我也算體會了一把做名人的感覺。」

  「怎麼樣?」

  「很糟。」

  戴著口罩悶悶的感覺,疑神疑鬼認為別人在背後議論自己的感覺都很糟。

  「但你還是不想反駁,為什麼?」

  琴酒從沙發上起身,慢吞吞走到島台前和研二面對著面。確切地說是研二低頭看砧板,他垂眼看研二。

  「那輛車真是你改裝的?」

  「對。」

  琴酒皺皺眉,一把握住研二手裡的刀:

  「但松田拿到了以往的記錄,上面顯示你從不在同一個時間段負責兩輛車。事發的前幾天,你應該在料理我的(車)才對。要不要我再把我們之間的視頻再給你放一遍?」

  「……你別逼我了,行嗎?」

  研二說著,求救似地抽動琴酒手裡的刀。本來不該有什麼問題,但恰巧那時,琴酒也準備收手。刀背雖然不如刀刃鋒利,在人的掌心劃出道口子還是綽綽有餘。

  一滴滴鮮血順著泛光的刀面往下墜,在半透明的砧板上砸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花。

  研二嚇了一跳,趕忙放下刀查看琴酒的傷口。

  片刻後,他們並排坐在沙發上,研二低頭為琴酒做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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