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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聞黑澤的死訊,忍不住哭了,現在眼眶還紅,特地換了套備在辦公室的黑色套裝趕過來。

  那今天剛畢業的警校生們呢?

  本該是值得紀念的日子,陽光也很燦爛,得到這種消息,心裡怎麼想?

  他們中應該有人和自己一樣,把黑澤當目標吧!

  *

  自由調查期間,佐藤和高木去了趟附近的超市。

  他們買了麵包、餅乾之類的簡易食物,拎著塑膠袋走到警校,噢不,新鮮出爐的年輕警察們面前。

  佐藤把東西遞給班長:「肚子餓了吧,趕快吃點。」

  伊達說「謝謝」,話音未落,旁邊的松田問「你為什麼不跟我們說『節哀順變』」。

  佐藤愣了下,循聲望過去。

  松田的眼神執拗,好像頭黃牛,恍惚間,有幾年後「討人厭」的影子。

  佐藤知道的,「節哀順變」沒有用。那時松田在摩天輪爆.炸案里殉職,大家也都相互安慰說「節哀」。她節哀了,可真正清創好起來,還是很久以後。

  佐藤由此瞥了眼身旁的高木,高木也在看她。

  她想了想,指指自己還泛紅的眼眶:「剛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哭了。所以我說不出『節哀順變』,因為我都控制不住,更何況是和黑澤警官朝夕相處的你們。」

  松田聞言,喉嚨哽了下。

  他本來只是因為路過的人一直說「節哀順變」,聽得煩了,情緒壓著,想找個宣洩口,沒想到佐藤會這麼說。

  佐藤見狀,平靜地笑笑。

  她和高木走了,其實大家都沒什麼胃口,還是拿出塑膠袋裡的東西來吃。

  率先行動的是松田,他翻了翻,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的麵包、餅乾和白色罐裝玉米濃湯。

  「真簡單啊。」他呢喃。

  不遠處的佐藤似乎聽見這話,轉過頭,又很快轉了回去。

  佐藤雖然和松田共事的時間短,卻還記得對方每次熬夜查案,總喜歡來罐煎焙咖啡。

  但他們在「裡面」沒有接觸,就算出去了也只可能是同事,所以佐藤沒有特殊照顧。

  人啊,某種程度上是靠記憶組成的。

  記憶不同了,也就成了不同的人。

  啃著麵包,味同嚼蠟,幾人間的氣氛倒是活躍了些。

  降谷開口,隔著景光問松田:「黑澤腳上的爛襪子和你有關嗎?」

  松田噎了下,面色不虞:「這和你沒關係吧?」

  他果然還是年輕,臉皮薄,「偷情」的證據公之於眾了,覺得受不了。

  降谷把頭轉過去,假裝沒看見松田的難堪:「沒什麼,我只是在調查,否則不奇怪嗎?只穿了一隻爛的襪子。」

  松田這才明白是自己反應過度了,但降谷這麼敏銳,真的沒發現嗎?

  就算沒有,自己的反應也說明了一切。

  他有些憤憤。

  降谷也是。他已經猜到唇膏、襪子還有手背上救景光留下的疤,都是黑澤故意展示出來,表明自己和幾人聯繫的。

  唯獨對他,沒留下任何東西。

  那把刺傷了他,在教官們問訊時不翼而飛的刀呢?

  明明也可以隨身帶,卻沒有。

  黑澤對他的嚴苛還真是自始至終。

  那為什麼要吻他?如果想讓他聽話,隱瞞病情,應該有很多其他方法。

  降谷又想,這世界上真有比「用感情裹挾」更簡便、高效,一本萬利的手段嗎?

  說不定黑澤陣真是個壞人。

  思索間,解剖室的門打開,女教授身穿白大褂,英姿颯爽地走出來。

  眾人趕忙圍上去,她把剛才和高明說的話原封不動重複一遍:「我切了一部分你們教官心臟的組織去化驗,結果出了會儘快告知。」

  他們點點頭,說「感謝」,透過鐵門的縫隙,看見高明挺拔的背影。

  「教授,我哥怎麼還在裡面?」

  教授頓了下,銳利的眼眸染上哀淒:「他說要自己幫黑澤縫合。」

  大家沉默。又隔了十五分鐘,高明和助手推了滑輪車出來,黑澤躺在上面,被白布罩著,無聲無息。

  按照規定,在案件調查結束前,黑澤的屍體要被暫時保存在冰櫃。

  高明和目暮打了招呼,對方派個警員,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太平間。

  白布掀開,他們這才見到現在的黑澤—臉和身上的皮膚都很青白,甚至微微泛紫,腹部有一條很長的縫合線,黑色的,乾淨整齊,不難看出,負責縫合的人對黑澤抱著多深厚的情感,才會這麼珍之、重之,小心翼翼。

  一時間沒人說話,大家或雙手合十,或低垂著頭,為往生的黑澤哀悼。

  過了會兒,簡單的儀式結束。

  黑澤被送進冰櫃,陰暗而逼仄的空間,鐵門關閉,上面貼了標籤。

  從太平間出來的路上,大家都踩到水漬,可能是裡面實在太冷了,凝結的霧,也可能是有人終於忍不住哭了。

  就像佐藤說的,負面情緒不該壓著,要發泄出來才好,但現在不是時候,他們的考核還沒結束。

  *

  高明在廁所隔間的馬桶嘔吐,聲音卻還很克制。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人體器官,但幫黑澤縫合完畢,又接受搜一的問訊,那口強撐的氣仿佛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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