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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萩原眼裡不自禁浮現後怕,對面的女教官倒吸口冷氣,俯身向前問:「你說的是真的嗎?黑澤為了培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萩原見狀,身體後仰自信一笑:「後來……當然是被我成功拆除了,記得倒計時屏上的數字正好歸零。」

  「我想,自己之所以能被選進爆處組,就是因為記住了黑澤教官的教導吧—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放鬆警惕。」

  他面色一正:「如果我沒能及時拆除,恐怕現在已經和黑澤教官一起被炸了。請問我們同生共死,算不算過從甚密?」

  一瞬間,從萩原身上迸發的氣勢太強。

  仿佛他不是還在念警校,被盤問的學生,而是已經在無數爆炸現場沉浮的頂尖精英。

  女教官愣了好幾秒喃喃說:「黑澤教官總不見得用了真的炸藥。」

  「誰知道呢?」萩原用一種不合時宜,懷念的語氣回答。

  誰知道呢?

  至少第一枚炸彈是真的。

  至少他真的想念和黑澤同生共死的那幾分鐘。

  一牆之隔,景光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不知道怎麼去判斷所謂的『過從甚密』。但黑澤教官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從火場救出來,手上留下祛不了的疤,我認為,這不是他工作中必須做的事。」

  提到那塊讓兩人關係變得獨一無二的疤,景光不自覺抿唇笑了下。

  「另外有一次畫像課上,我沒能按時完成任務,我以為他會對我很失望。就像、就像……十幾年前,我以為我哥會對只有我從父母的謀殺現場活下來很失望一樣。」

  景光很快地揉搓下手臂,像是抱緊了曾經的自己。

  「不過當天晚上黑澤教官又把我叫到操場,給了我另一個機會讓我完成畫像。是他告訴我,不必因為倖存感到愧疚,但既然我活了下來,就一定存在只有我能做的事。」

  他不著痕跡觀察對面教官的臉色說:「同樣我也不覺得,祛除學生的心理陰影是他必須做的事。如果這是一種過從甚密,那我們確實走得太近了。」

  負責問訊景光的教官握著筆陷入沉思,從他怔忡的表情,能隱約猜出對方正在思考的事—

  到底教官對學生的輔導責任需要進到哪一步?

  是保證他們有過硬的專業技能?還是幫忙塑造健全的人格,甚至更多?

  「那看來他確實在我們不知道的角落,為你們付出了很多心血。」

  和之前兩人對黑澤的盛讚不同,降谷放在桌上的手交叉收緊:「我和教官私下沒什麼接觸,聽說他會幫其他學生針對薄弱科目進行加訓。但我從沒受到過這種優待。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視同仁。雖然我的綜合成績是第一,不過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我一定也還有可以提升的地方。」

  他抬眼真摯地望著面前的教官:「打著『你已經做得足夠好』的名義不去關注某位學生。這應該也算一種失職吧?」

  對方目露敬佩點點頭:「降谷同學,你以後考不考慮留任?聽你的描述,成為比黑澤更嚴厲的教官指日可待。」

  他當然知道面前的青年不是池中物,終有一天會化為金龍翱翔於天空。但就像對方一直徒勞地期冀著黑澤的關注,他也只是表達下自己的欣賞。

  人人都有說話的權利嘛。

  不需要降谷的回答,他就自顧自劃掉之前在紙上寫的那句「這究竟是一種打壓還是促進」改為「教官對學生有要求,優秀的學生對教官也是一樣,這都是相輔相成的。」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請誠實回答,你是否對黑澤副教官抱有超出師生關係的感情?】

  *

  片刻後,四人走出審訊室。

  他們互相隔著一段距離,等確信沒有人會偷聽談話,諸伏景光才跑了幾步趕上去,猶豫地問:

  「最後那個題,你們是怎麼答的?」

  松田陣平率先道:「當然是否,誰不知道承認的話會給黑澤帶來多大的麻煩啊?」

  萩原贊同地點點頭。

  走在最前面的降谷不置一詞,景光垂下眼聲音放輕:「說得也對。」

  大家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他。

  同一時間,門反鎖的教官辦公室里,校長和幾名負責問訊的教官一起復盤著手裡的結果。

  「你們班幾乎2/3的學生都承認對黑澤有超出師生的感情,比我們事先預想的還多啊!」

  鬼冢苦笑:「現在就看,引人單戀算不算過錯了。」

  他期冀地看著對面滿頭白髮,不怒自威的校長。

  校長低頭,慢條斯理挑出幾張調查結果,曲著指節在紙上敲了敲:

  「俗話說,關心則亂。重點關注這幾個孩子。」

  他們紙上前兩題的答案各異,唯獨最後一道出奇的一致—

  【請誠實回答,你對黑澤副教官是否抱有超出師生的感情?】

  【否。】

  「伺機為他們創造一個能見到黑澤的機會,別忘了我交代你們的事。」

  「……知道了。」

  第40章

  不久後,諸伏景光被叫進教官辦公室。

  鬼冢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剛復盤完的調查結果,景光的視線飛快從上面掠過,轉到對方臉上,身體板正,恭敬地問:「教官,你找我?」

  鬼冢「嗯」了聲,從浩瀚的紙海里抽出一張,抬頭照本宣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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