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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如果你不行,就下來換我上。」

  降谷猛地回頭,看到松田陣平手插口袋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裡。他面上一喜,只一眼就看出對方眼中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熠熠神采。

  「你想好了嗎?」

  不得不承認,松田的出現讓他鬆了口氣。

  降谷把手裡的線路圖遞過去,沒想到松田卻搖搖頭,故意傲慢道:「這種東西,我看一眼就能記住。」

  說完他一把搶過降谷的老虎鉗,手腳麻利地爬上人字梯。

  松田第一次待在離天花板這麼近的地方,也明白了罪犯把炸彈放在這裡的原因—

  高處不勝寒。

  很少有人在又高又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還能冷靜思考。

  他觀察面前的炸彈,又閉上眼在腦中回想那幅更加清晰的線路圖。

  周圍很吵,混雜著求救、禱告、哭泣和自怨自艾。

  但松田只專注自己的呼吸,一下下愈發平穩。

  倒計時轉眼走到最後十秒。

  —10。

  —9。

  —8……

  松田田驀地睜眼,撐開老虎鉗朝自己選定的目標「啪」地剪下。

  伴隨人們的驚呼,時間永遠定格在了第7秒。

  一切聲音消失,世界變得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帶頭喊道:「我們,我們活下來了!」

  接著像多米諾骨牌效應,大廳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

  人們擁抱在一起,無論是否相識,但這一刻共享劫後餘生的喜悅。

  梯子上的陣平呆呆地望著倒計時板,那個永遠不會再挪動的鮮紅數字象徵他第一次真正的勝利。

  他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癱軟,隔了好久才勉強下梯。

  等在一旁的降谷零立馬跑上去和他擊掌,又說了那一句「你真厲害。」

  「我知道。」他欣然接受,邊說邊用自己的手合上降谷的。

  松田的目光掠過一旁冷靜的黑澤,落在鼻青眼腫的醫生臉上:「你的線路圖畫得特別清楚,幫了我很多。」

  醫生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啊,其實這是黑澤警官修改後的。」

  松田沉默,臉騰地紅了。

  虧他剛才還趾高氣昂地無視黑澤。

  正當他強迫自己裝得若無其事,不遠處傳來了震耳的警笛。

  姍姍來遲的警察衝進大廳,卻意外發現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幾個綁匪被自告奮勇的群眾綁著乖乖往外走,為首那個經過醫生時倏地停下腳步,想用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卻被身後的人猛地壓住。

  他沒有反抗,而是面露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打你。你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但你和我不同,是個出色的人。如果你是外科醫,他或許就……」

  聽到這話,醫生並沒有露出想像中的欣喜,而是渾身一顫,毫無徵兆地跪下來。淚水在眼眶堆積,終於無法承重似地砸在地上,他攥著綁匪的褲腳,不敢看對方的臉:「對不起!對不起!」

  人們都被眼前的這幕驚呆了。

  「你做錯什麼了啊?」

  「這傢伙無緣無故揍你,你還幫他處理傷口。」

  「我們能活下來也多虧你願意挺身而出,畫這麼好的線路圖。」

  只有黑澤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慢慢走上去說:

  「你是故意冒頭讓他打的吧?」

  「什麼?」眾人倒吸口冷氣。

  「因為你的膽子太小了,不像是那種敢見義勇為的人。如果我沒猜錯,你對上禮拜那老頭的診療方案和沼田不同,但你也沒說。」

  醫生沒有回答,只是像失去靈魂的木偶一遍遍重複著道歉。

  綁匪神情複雜地低頭看他,隔了好半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果你真的想贖罪,希望你可以記得他的名字。」

  「還有……以後做個好醫生。」

  即使是文化程度不高的綁匪也明白在這場醫療事故中,眼前的男人沒有任何實質過錯,充其量就是不作為。

  他想起沼田宇那句冷漠的「要怪就怪他運氣不好」,不甘地咬著後槽牙,眼淚奪眶而出。

  *

  百來號人等著做筆錄,一時半會兒輪不到琴酒,他端著杯黑咖在醫院門口若有所思。

  如果計算自動門被鎖定到他們發現炸彈的時間差不多是兩分鐘,那麼「7」這個數字在這起爆炸未遂的殺人案中出現頻率未免太高。

  到底上帝在創造世界的第七天裡做了什麼?

  這起案件的真相又是什麼?

  琴酒感覺答案近在咫尺,只等他伸手去抓。

  「黑澤教官。」

  降谷和松田肩並肩從大廳走出,臉上絕非尊敬,而是興師問罪。

  很顯然兩人的關係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琴酒嘲諷地想:蠢貨們的友情總是來得這麼輕易。

  「有事?」

  松田抿了抿唇:「教官,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麼說我的……」

  「你做得不錯。」

  「什麼?」

  松田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納悶到之後像被陽光照射的破洞,摧枯拉朽地驅散臉上的陰霾。

  可沒等他綻放笑容,琴酒猛地揪住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後:「『你做得不錯』,覺得我會這麼說嗎?只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別沾沾自喜了。」

  琴酒銳利的目光如利箭射向一旁呆若木雞的降谷,「一起吧,反正你們跟蹤我不就是為了偷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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