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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歸硯不敢和劍尊死纏爛打,卻糾纏著清暄真人不放。這幾個月,清暄真人早已煩透了此人。從前弟子繞膝的和樂景象,像是鏡花水月,一看見池歸硯,便讓他想起如今乘風宗的淒涼……

  鹿舟坐在上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若不是池歸硯總是纏著,清暄真人恐怕也想不起來他這個大徒弟的好。

  見清暄真人望過來,鹿舟朝他使了個眼色。

  清暄真人恍然。

  池歸硯怒氣沖沖,只覺得整個乘風宗都在針對自己。憑什麼池明霄同樣資質平平,就能得到師長的關愛,絕好的資源;到了他,卻要被困在乘風宗中,連個天機閣都去不了,日後連元嬰也不一定能結?

  修行之路,一念之差便是天壤之別。他平生只在乎修行,從不管其它,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這群師兄弟。可池明霄結嬰便算了,今日一見,竟然連鹿舟身上的氣勢,都有恢復往常水平的跡象……

  「憑什麼?憑什麼只有我不行?!」池歸硯憤恨道。

  他已經捨棄了尊嚴,做出極大的讓步,他不信這次清暄真人還能藉口敷衍!

  鹿舟好笑地看著池歸硯,以及滿臉悲戚的清暄真人。

  清暄真人最終無奈搖頭,憑藉著手中拐杖的支撐,竟然一步步走出了逍遙峰的主殿。

  方才與鹿舟對視的瞬間,師徒多年前的默契,讓他瞬間做下了這個決定。

  「宗門待你已是不薄,你若是不滿,便自己下山,去尋個活路吧……本尊是管不了你了。」

  離開時,清暄真人仍不明白,短短時間,這些弟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個大逆不道,目無尊長,不知死活……

  但大夢一場後,他比誰都明白,乘風宗原本就是這樣。從前的安逸,只是因為生存的重擔壓到了別人肩頭。

  在主殿門口,清暄真人回頭望向鹿舟,滄桑的眸中有水波攢動。

  他確信大徒弟看見了他不易顯露的脆弱與低姿態,鹿舟卻朝他擺了擺手,有禮卻冷淡道:「恭送師尊。」

  第40章 不識泰山

  清暄真人只覺對這大徒弟虧欠諸多, 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方才下意識服從了鹿舟的安排。直到離開,他也沒能再用感情綁架鹿舟分毫。

  看上去還有很多未竟之語的男人, 最終在桑黛的攙扶下離開,背影顯得穩重卻蒼老。

  而停止脊背跪倒在地的池歸硯, 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他被清暄真人丟下了!

  情況來得太突然, 比起憤怒,他更加不知所措——

  該怎麼辦?追上去?不,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這麼做。那就這麼跪著?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清暄真人都走了……

  主座傳來一聲輕笑。鹿舟抿了抿唇, 最終還是沒忍住。

  太傻了——池歸硯是怎麼能想到, 跪在他逍遙峰殿內的?不說對實現訴求有什麼幫助,只能說是行動與目的南轅北轍。

  池歸硯仰起頭來, 望向上首抿唇微笑的鹿舟, 失神的大腦無法支撐他的憤怒,他皺緊了眉頭逼問,卻沒法威脅到任何人:「你用了什麼邪術恢復修為?!」

  雖然語氣很沖,但鹿舟總感覺, 他的下一句是「也給我試試」。從生之大道給出的反饋來看,池歸硯體內的靈力比起怒氣衝冠加速運行, 倒像是驚滯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才口出狂言。

  鹿舟忍俊不禁,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池歸硯這麼有天賦呢?他再次借用生之大道掃視了池歸硯身體上下, 發覺確實沒有一點魔氣的痕跡,倒是心魔比較嚴重。

  這份心魔起始於半年前。那時候池歸硯延請各宗門的子弟, 卻沒能突破金丹,丟了個大臉。來找鹿舟尋仇, 還被反過來教訓了一通。後來池歸硯又努力了幾個月,終於憋屈地結了金丹,金丹卻暗淡不堪,在宗門世家的新秀弟子中一比較,定然會被人恥笑。

  心理健康不太行啊……小池師弟。

  不過這就有點麻煩了,鹿舟沒法判斷,日後會帶給他死劫的大魔此時在不在池歸硯身上。如果在便很簡單——最殘忍最果決的法子,大不了犧牲池歸硯一個,借用莫愁龕把他關起來,而後不擇手段、不顧池歸硯死活地將大魔泯滅。

  而如果不在,他在乘風宗待的時間,怕是要延長一些。

  主座上,青年垂著眸子陷入了沉思。池歸硯的怒氣逐漸回籠:鹿舟簡直一點都不尊重他!

  儘管從魂魄深處感到心虛,但男人不能輸了氣勢,輸人也不能輸陣。池歸硯惡狠狠道:「不想告訴我?那也可以。只要你讓我重回天機閣……算了最近天機閣也不太安生;這樣,只要你讓我師尊帶我一同外出歷練,我就不把你動用邪術的事情告訴他,怎麼樣?」

  他越說越覺得可行,簡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禁哼了一聲:「宗主會包庇你,我師尊卻不會容忍!」

  就算自己打不過鹿舟,鹿舟總不敢跟劍尊硬碰硬!

  已經能與劍尊有一戰之力的鹿舟,聽了這番話,好笑之餘幾乎有些自我懷疑。

  原來他之前給池歸硯留下了這等軟弱可欺的印象啊。看來在林初霽那裡,這個印象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鹿舟幾乎有點與自己和解了,他以前總是覺得愧疚,心底認為這群人長歪,是他教導不力的責任;可他能教授術法技能,卻沒法扭正這些人骨子裡的劣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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