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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舟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擔心,若是沒有特殊情況,這靈舟之上不許殺人。林初霽現在還活得很好……倒也說不定。」

  畢竟很多不想髒了手的人,喜歡養只指哪打哪的豬玀。

  ·

  接下來的幾日,陸南意都老老實實待在鹿舟身邊,眼見著每到一處,上來的人便要前來拜訪鹿舟一番。有不少鹿舟的老相識,也有更多鹿舟也不認識的人。他們各懷心思,卻心有靈犀一般,選擇在上船後首先拜訪鹿舟這個不明底細,據說還碎了丹的美人榜榜首。

  每次鹿舟與他們的交鋒,都讓陸南意覺得驚險至極,鹿舟卻總是信手拈來,輕描淡寫地將人打發離開,甚至還要從人身上騙到一些陸南意聽不懂的約定。

  不說這些人,光是他們帶來的厚重禮物,便是陸南意龜縮在乘風宗中,一輩子也沒見過的。

  靈舟光是接人,便接了整整三日。而這三日內,林初霽也在門口出現過一次,卻沒有進來,而是隨著旁的人離開。

  看那神情,還有些神氣,好像在向他們證明,縱使沒有鹿舟帶著,他也能活得風風光光。

  陸南意想出去把人罵回來,卻礙於情勢,根本沒有他作為隨侍說話的份兒。而鹿舟更像是根本沒看見林初霽的出現一般,又或是看見了也不在乎。

  陸南意便也熄了去找林初霽的心思。

  短短几天他想了很多。他終於明白了,乘風宗在修真界中是個多麼微不足道的位置,明白了從前他們的安定富足,有多大的比例,是別人看在大師兄與青玄劍尊的面子上,不對他們計較。

  也明白了,小池師兄回來時,青玄劍尊做錯了事,讓乘風宗背上了一份不知何時便會爆發的危險。

  陸南意變得沉默寡言,如同曾經的鹿舟一般。但他心裡的激盪一分不減,他終於開口,對著鹿舟提起自己從前的不對:「大師兄,雖然現在再說什麼都晚了……但是我真的懂了,明白你從前為我們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也曾經想讓我們承擔些什麼,但我們都讓你失望。

  「但是……但是我還有機會嗎?我不想再只是被你保護在身後,什麼都看不見了。我也想為宗門出一份力……」

  他說著說著,幾乎囁嚅了起來,眸光中卻透出堅毅。

  鹿舟抬眸看他。

  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陸南意說得真誠,他要說心中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可惜。

  確實晚了,遲來的良心於事無補,破鏡不可重圓,一旦落子便再無轉圜餘地。

  外面響起迴蕩的鐘聲,打破了二人之間凝滯的氣氛。

  陸南意幾乎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個在這幾日內,他重新認識了的大師兄。

  鹿舟最終輕笑了一聲:「如果你在我剛受傷時,說出這番話,我會很感動。」

  讓他死心的,永遠不是那個存在於前世,他回憶之中的宗門。而是切切實實出現在他眼前,同他交談互動的人。

  陸南意的臉色變得慘白。

  大師兄受傷時……他在做什麼?

  他為了幫林初霽討回一樣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的東西,闖入了大師兄的房門,還把楚山要被趕出宗門的消息告訴了林初霽。

  是他該死……

  第20章 履約時

  鹿舟知道陸南意被強硬地拒絕,心裡不會好過,只是現在沒有留給他消化的時間了。

  鹿舟站起身來:「陸南意,幫我整飾衣裝。」

  陸南意低低應了一聲,為鹿舟套上外衣,系上身上柔柔的紐扣。

  做完這一切,他才反應過來,鹿舟這幾日在小洞天裡會客,從來沒有穿過外衣。

  「大師兄,我們是準備出去了嗎?」

  外面鐘聲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著,剛開始聽時悅耳,持續久了,卻像是一種催促。

  「不由得我們不出去。」

  這鈴聲代表著芝蘭盛會各榜榜首的到齊,是船上所有人第一次集體會面。

  也是混亂的起始與爆發。

  ·

  靈舟的四層,是一個很大的廳堂。透過不小的窗子,能夠看清外面的風景。這幾日已經有不少榜首,無事時便來四層看看,與旁人交際。

  鹿舟沒來過,交際卻一點沒少。

  他與陸南意動作很慢,到達四層時,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到了。見到他來,不少視線投向了他,卻被鹿舟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勸退。

  反正機會多著,他們也不急於一時。

  鹿舟生性其實不是個很勤勉的人,比起傻呆呆地站著,他更喜歡找個舒服的地方坐。

  與他同樣,一個鬼修小女孩給自己搬了個寬寬的玉質長凳,晃著腿坐在長凳上。

  那長凳能容納不少人坐,卻沒人肯與鬼修為伍。

  這孩子聽說是偽裝成了人修,混入了芝蘭盛會,奪得了金丹期最強的榜首。說來奇怪,芝蘭盛會雖然禁止鬼修參賽,卻沒有不許鬼修獲得名次。

  鹿舟還記得小女孩的姓名,輕聲問她:「楚楚,你旁邊的位置我能坐嗎?」

  名為楚楚的小女孩,除了臉上表情有些僵硬以外,面相確實生得楚楚可憐。她看了看鹿舟,嘴角裂開一個笑:「當然啦,小鹿。」

  小女孩叫鹿舟小鹿時,陸南意感覺到一股從靈魂升起的寒意,仿佛被人毫不留情地闖入識海巡視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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