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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陸南意與林初霽廝混得正好,兩人一同在山下的城鎮夜遊,別說來看鹿舟一眼了,回來時還欠了店鋪不少銀兩,要鹿舟帶著傷去給他們填上。

  他又不是傻子,再一再二地在沒良心的白眼狼身上付出真心。

  文秋跑去看了幾眼,回來跟鹿舟報告,聲音裡帶著點天真的雀躍:「整個人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人樣了……」

  鹿舟面色淡然,看不出心思。

  雖然已經決定撒手不管,但看到不服自己教導的叛逆師弟,遭了這麼大一場罪,鹿舟還是……

  說不暗爽是不可能的。

  畢竟無論前世今生,林初霽挑撥離間時,就數陸南意上套最快,給鹿舟使得絆子最多。

  但願這頓毒打,能把他腦子裡的水都打出來。

  不難猜出,陸南意莫名其妙燒了帳本這事,和林初霽脫不了干係。

  鹿舟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離開得及時,這頓毒打就會落在他身上。他退隱逍遙峰,沒法敗壞,林初霽便想著法子禍害宗門其他人。這次沒了他全力回護,也不知道林初霽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全身而退。

  幾天後,文秋帶來了新的消息。

  雖然不是親手損壞,但林初霽沒有看守好帳本,也被盛怒的青玄劍尊與清暄真人賞了幾戒尺,禁了足,直到一個月後的芝蘭盛會才能自由行動。

  林初霽虛榮心重,早在半年前就開始為芝蘭盛會籌謀。甚至為了顆妖丹,害得鹿舟金丹盡碎。

  現在妖丹沒要到手,還被禁了足,恐怕正在自己房裡氣得摔東西。

  鹿舟把文秋叫過來:「師兄弟一場,你去給陸南意和林初霽送兩碗補氣湯過去。」

  喜歡生氣,就讓林初霽生個夠。

  聽說是能氣到林初霽的活計,文秋眼前一亮,顛顛地去了。

  青年輕輕嘆了口氣,坐在榻上,指尖捏出一粒渾圓的妖丹。

  在燭火下,這顆蘊含著妖獸力量的妖丹,泛著一圈蔚藍的光暈,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當初只是不想把妖丹白白送給林初霽,他才將此事隱藏下來。但這些天觀察下來,這顆元嬰期的妖丹,比他想的用處要更多。

  鹿舟重生回來,魂魄上是帶了些傷的。帶著這粒妖丹,那些細微的傷口如今竟然已經痊癒,連帶著身子也比剛重生時好了不少,與築基期的那幾個師弟師妹一戰,也不會有什麼壓力。

  如此看來,林初霽想要將這粒妖丹用來鑄劍,真的是糟蹋了它。在鹿舟這裡,它可以發揮更多的作用。

  許是太累了,青年一手捏著妖丹,另一手輕輕揉按著太陽穴,微微垂下眸子,呼吸平穩起來,似是在小憩。

  燭火微閃,一股寒冷刺骨的氣息悄然侵入房間。

  青年體質脆弱,遇冷長睫微微閃動。肩頭的衣衫也被寒風吹動,脖頸處青色細長的血管若隱若現,他卻仿佛被什麼魘住,並沒有醒來。

  冰冷的死氣直接穿過了羅襪,順著纖細的腳腕一圈圈爬上去,讓人有一種渾身都被入侵的錯覺。

  鹿舟:「!」

  青年身子猛地蜷縮,卻被那股死寂的氣息強行打開,四肢動彈不得。

  這是鬼修享用食物的法子。

  他顧不得裝睡,猛地睜開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注],破!」

  咒法釋放成了。

  那股死寂的氣息不再動彈,卻也沒有消失的兆頭,一點動靜也沒有,讓人極恐懼。鹿舟渾身滿身冒滿了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團鬼氣在觀察他的反應。

  青年微張著唇,深深喘息著,眼角由於掙扎不脫而急得泛紅。

  分明沒有恢復意識,死寂的氣息卻察覺到了一股源自魂魄深處的躁動。

  它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試圖去弄懂那是什麼衝動。

  好機會。

  鹿舟沒有錯過這一瞬間,斷然念出更為強烈的殺鬼咒:「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注]!」

  這一次見效極快。

  甚至在咒法生效前,那股纏繞全身的陰冷氣息便消失無蹤。

  身旁燭火輕輕躍動,終於恢復了溫熱。

  太險了。

  全身的骨頭因猛然放鬆而發痛,鹿舟大喘著氣蜷縮在軟塌上。

  還好他先將文秋支出去,才用妖丹引出這隻還沒成型的鬼修,否則就麻煩了。

  他猜的沒錯,那妖丹對於這隻還未化形的鬼修是大補之物,也是能激發鬼魂凶性的誘餌。

  雖然平時不會展露出凶性,但此鬼的兇險,遠遠超過了鹿舟的預料。要是等它吸收了妖丹化形,恐怕整個逍遙峰都將化為它渡劫的養分。

  青年眸中閃過一抹殺機。

  此鬼必除。

  ·

  文秋回來時,看見鹿舟跪在柔軟的地毯上,研製著什麼。

  青年的指尖被條條符紙纏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小臂上。他沒有穿鞋,任由長條的符紙從腳踝纏繞而上,松松垮垮地搭在修長的雙腿上,像是要將他束縛。

  文秋好奇地問:「大師兄,你在做什麼呀?」

  鹿舟微微抬眸,眼角還殘留著一點被鬼氣侵染而產生的緋紅。

  鹿舟淡淡道:「做能殺死任何沒成型鬼修的符籙。」似乎察覺了文秋對自己姿態的疑惑,他補充道:「我太久沒制符了,手生,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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