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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翛。」大腦中負責抑制情緒的區域被酒精麻痹,他憋了一晚上的話衝口而出,「你該不會是他們聞家撿來的吧……還是,你是私生子?」

  當事人一愣:「嗯?」

  「不然,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愛你?」醉酒導致視線更模糊,月時寧走近他,試圖在他眼中找到一些怨恨或者消沉。

  「沒有,沒有不愛我。」簡翛毫無破綻,平靜得像個旁觀者,「也愛我,但人難免偏心,父母也是人,誰都會喜歡更好的那個,很正常。」

  月時寧的心驀地就被什麼東西緊緊擰住。他寧願簡翛陰暗一點,自私一點,能罵幾句出出氣,而不是這樣一幅善解人意的樣子。

  他更貼近他,深深盯住那雙眼睛:「不正常。他不是更好的那個。你才……不對……不對。」他用力搖頭,雙手攥緊簡翛板正的襯衣領,「你也不好,你騙我。」

  醉鬼控制不住力道,扯開了整齊的領口,幾根棉線崩斷,最上頭的扣子岌岌可危地吊在衣領上搖晃。

  「嗯,是我不好,對不起。」簡翛順勢將他攬住,手在他背後輕輕拍,鼻尖蹭到他的,說話時鼻音的震動傳遞過來,震得他鼻子連同眉骨一起發酸。

  「別哭啊……」

  簡翛將他抓亂的頭髮理到耳後,輕吻他忍住沒掉下的眼淚,而他卻恩將仇報,深吸一口氣,狠狠咬上那人的嘴唇。

  明知不是調情簡翛卻不躲,半張著嘴,任下唇被他咬出傷口,血絲絲縷縷滲,才舔掉立刻又會冒出來。

  味覺暫時失靈,月時寧嘗不到血液的甜腥,只覺得喉中苦澀。

  他本有好多話想要質問眼前的人,可如今卻難過得問不出口。

  簡翛做了整個下午的心理準備,自以為可以從容面對每個可能性。

  質問,怒火,委屈,失望,冷眼相待。他想了很多挽回的方式,當然,也想過對方會不會連解釋都不想聽,直接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可他萬萬沒想到,醞釀了一整晚,月時寧哽咽著問出的唯一一個問題,居然是「他們為什麼不愛你」。

  察覺到撕咬的力道漸漸變弱,簡翛捏住他的下巴,試著用正常的親吻軟化他醉酒的失控。

  待徹底平靜後,一鬆手,月時寧的腦袋隨之倒在他肩上,喃喃道:「我好睏。」

  「堅持一下,送你回去。」

  戴歡歡開來了車子,簡翛將他安頓在后座,扣好安全帶。

  「你陪他坐在後面吧……」女孩從後視鏡中瞄了他一眼,「椅背的袋子裡應該有個飛機枕。」

  簡翛摸了一把,果然有,遂托起他後腦勺,將他細長的脖頸卡近綿軟的頸枕中。

  往常話很多的戴歡歡一路上居然隻字不言,只是隔一段時間就會嘆一口氣。

  她徑直將車子開到停車場的電梯門口:「簡翛哥,我就不上去了,明天一早還有工作……」

  「嗯。」

  那人的頭偏到一邊去,簡翛撥開他擋在眼前的頭髮,捏住他的肩頭將他晃醒:「醒醒,到家了。」

  月時寧睜開眼,摸到車門推開,一起身又猛地被安全帶拽回原地,他愣愣低下頭。

  簡翛替他解開卡扣,推他肩,跟他一起下車,從窗口接過戴歡歡遞出的水壺和飯盒,送他上樓。

  月時寧一進屋便倒在沙發里沒了聲響,簡翛沒著急離開,先摸到廚房,擰開吧檯最暗的一盞燈,挽起袖子洗乾淨餐盒。

  回到客廳想將人抱到床上睡,赫然發現月時寧是睜著眼的,光線不足時,那眸中的藍色近乎透明的銀,目光沒有明確焦點,看起來尚未清醒。

  他彎腰,試探著抓住那人垂在沙發邊的手,月時寧沒有掙扎,只是緩緩扭過頭看他。

  「十一點多了,洗漱一下去床上睡吧。明天不是還有工作麼。」他輕聲說。

  月時寧眨了眨眼,抽回手自己爬起,赤腳,繞過他蹣跚著往衛生間去,路過餐桌時腳步頓住,歪頭看了一眼才繼續走。

  簡翛這才注意到,餐桌上有一隻碩大的快遞箱,比微波爐更大一圈。

  他走過去,紙箱上的快遞信息單還沒有揭下,東西從日本漂洋過海而來,封口膠帶已經被割開,箱蓋虛掩著。

  桌上還放著馬克筆和一張沒寫完的賀卡。

  又或許是寫完了,只有四個字:送給簡翛。

  名字的兩側各畫一隻小翅膀。月時寧說,他名中有一對翅膀,所以才會飛。

  他放下卡片,猶豫地伸手搭在箱子上,不確信自己如今還有沒有資格認領它。

  「給你的。別人用不了。」

  簡翛回過頭,他沒注意水聲是什麼時候停止的,月時寧不聲不響站在洗手間門前,因為睏乏低垂著眉眼。窗外的光是清清冷冷的淡藍,斜照鋪在他腳下,過於白皙的皮膚反光得厲害,像顆飄在漆黑宇宙里的天體,發散著孤獨的光芒。

  「晚安。」他說完便獨自回到臥室,關緊了門,再沒動靜。

  簡翛開了燈才打開箱子,掀開緩衝用的氣柱袋,裡頭是只水果箱大小的黑色包裝盒,正中的字母拼不成單詞,卻似曾相識。

  他試著默念了幾次,恍然認出這是日本某知名手工盔工作室的logo。

  這種工作室的高檔定製品動輒要等小半年工期,所以……這並不是月時寧一時興起隨手買來的七夕禮物,而是一份經過了漫長等待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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