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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眠感覺心臟在無聲地顫慄。

  原來任先生還記得那時候。

  對他們的過去記憶猶新的,竟不止自己一個。

  景眠心潮翻湧,一種莫名的情緒蜂擁而至。

  以往在潛意識裡將先生和哥哥割裂開來,在這一刻,少年忽然察覺,埋藏在記憶深處讓他無法釋懷的美人哥哥,好像就在眼前。

  景眠喉結動了下。

  以至於任先生把他抱起來時,自己仍然有些茫然。

  *

  *

  回到家的景國振,在落地窗前抽著煙,菸蒂被掐在菸灰缸里,隱隱閃著火星。

  景父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一旁的李喬跟著嘆了口氣:「國振,你也別太擔心了,一直抽菸身體會吃不消的,就算今晚這個項目談不成,咱們還是有別的路可走……」

  景父看向她,沒了往日裡的相敬如賓,語氣不善地反問道:「有什麼路可走?魏總是這個項目最大的東家,無論是籌集融資還是貿易接頭,只要他開心了,這都是一句話的事。」

  「今晚把人家得罪了,咱們徹底沒戲了!」

  李喬額頭上冒了冷汗。

  她深知,在四年前景家即將面臨破產的時候,她想了無數的出路,最終把景眠當成禮物一般送給了任家。

  那個時候,任星晚還只是個徹底廢了的殘疾。

  是那個權勢滔天的任家,默默放棄了的棋子。

  可他終究姓任。

  把景眠嫁給這樣的人物,既不會讓這小孩過的舒服,同時還能解決景家的燃眉之急。這場商業聯姻將景家拯救於水火,他們才不至於流浪街頭。

  重新戴上昂貴首飾,穿上普通人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禮服和高跟鞋,也多虧了任家的名頭,才讓名流和高層都高看她一眼。

  一箭雙鵰,不過如此。

  那個時候,李喬每每想到自己促成的這樁婚事,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現在,家族的興落不能完全依仗他人,景家早已因為碌碌無為和失誤判斷,這幾年總體依舊在走下坡路,甚至很多生意或項目之所以會談成,是因為對方老總知道,他們的親家姓「任」。

  景國振知道,即使多次受到任家的扶持,現在的情況,依舊岌岌可危。

  他們依舊在破產的邊緣徘徊。

  李喬維持著體面,順著景國振的憤怒,忍不住道:「怪那孩子,也怪我,平日對他太溫柔了,我本以為景眠那孩子結婚後,會比在咱們這兒時更成熟懂事些,沒想到今晚鬧了這麼一出,得罪了魏總,攪黃了生意。」

  「之前我還不信。」李喬佯裝著無奈,輕輕嘆了口氣:「果然是個災星。」

  「災星?」

  景父看著她,忽然罵了句:「你才是個災星。」

  李喬瞳孔一顫。

  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

  景國振像是在此之前便已經沉思了很久。

  他掐滅了煙,沉著聲音,冰冷道:「景眠在的時候,我的事業一直在走上坡路,在和你結婚前是如此,蒸蒸日上,反倒是和你婚後的這些年,公司虧損的厲害,景眠一走,如今都要破產了。」

  李喬眼眶振動著。

  幾乎不可置信。

  以前景國振從不會這樣對她說話,甚至極盡涵養溫柔,自從那次任星晚的助理帶著錄音找上景家,從那之後,景國振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女人不自覺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她只當男人是遷怒於她,含著眼淚,抖著聲音道:「洛洛他爸,你怎麼能這麼想我?這些年我死心塌地跟著你,為你生了個兒子,給景眠找了那麼有權有勢的聯姻對象,為了這個家,我……」

  對此,以往會心軟的景父,

  此刻懶得等她把話說完,竟徑直轉身上了樓。

  臨走前,李喬清晰地聽到,景父擦過她耳邊時低罵了一句話:

  「你裝什麼。」

  *

  商業宴會。

  在臨城最高檔會所的宴會廳舉行。

  能被邀請到場的,都是商圈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可以攜帶家眷,甚至可以帶著自己的寵物狗。

  但如果是門面不夠,就連踏進門檻的資格都孑然全無。

  景國振不在此次宴會的邀請名單內。

  所以,在被保安攔下來時,景國振的臉色精彩紛呈。

  這是繼和任家聯姻後,他頭一次吃了閉門羹,所以男人臉上相當掛不住。

  「我是景國振,任總的親家。」景國振身旁站著同樣精心打扮過的李喬,夫妻倆被攔在宴會廳門口,臉色好不尷尬,勉強維持著體面:「這種宴會,我們不止參加過一次,請讓我們進去。」

  工作人員沒客氣:「進入宴會廳需要邀請函的,就算任總的親家也是如此。」

  「再說了,您如果真是任總的親家,怎麼會沒有邀請函?」

  這話令夫妻倆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李喬小聲問:「國振,這宴會我們非來不可嗎?」

  景國振臉色難看:「你懂什麼,魏總今天不僅出席,他的直屬上司甚至也在其中,如果咱們能和那位真正的掌權人說上話,說不定這項目能起死回生,迎來轉機。」

  李喬也聽得緊張起來:「那怎麼辦,他現在不讓我們進去。」

  景國振也心神不寧地在想辦法,忽然,他看到敞開的木門內,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景父像是抓住了稻草,慌忙中喊了句:「魏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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